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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二姐嘛，老话说的好，烂锅自有破儿盖，智障还得傻子配，倒也不稀奇。”四妹边搭话边挑纸研磨，打算临摹《曹景完碑》，势必精进汉隶中方圆兼备的笔法。
三妹乐得掩嘴笑：“确实，愿出聘礼共侍一妻，也倒是智障配傻子。”
“可是，”宋小妹记得父亲临行前的嘱托，多少觉得荒唐，劝道：“阿爷说了，二姐嫁人会被欺负，是要留在家里招婿的……”
三妹一张巧嘴，天生就是拿定主意的主儿：“这不招来了吗，人家可欢喜着呢，既给聘礼又拖家带口地来！”
“她既立好门户，那得关起门来各管自家事。从今儿起，他们自起炉灶，不必供给菜例。一概奴婢粗使，不必拨给。只需一样，每月账房月例，不短了他们的即可。”
“另外，告诉宋稷，这次聘礼必须收入公账，成天奇装异服，斗鸡走狗，没个正经样。”
正在外头收份子钱的宋小弟打了个喷嚏，一路和人争执不清，“还要我说几遍，我这身不是鸡毛，是鹤羽！”
“......”
任你穿龙袍也不行，宋大婶不服气：“那你家弱智二姐嫁的夫跑族啊，每过几年就要捡一个男人回来！”
宋小弟叉腰：“那你家老母猪生十胎了都，你还不照样收份子钱！”
宋大婶恼火：“你收就收，干嘛连收四份？”
宋小弟逮起一只小脏包，振振有词：“成亲，生子，周岁，我姐夫四十大寿！”
“……”老婶子听得肉疼。
得手后，那身鸡毛，哦不，那身鹤羽翩跹，宋小弟才去了两步，又贼兮兮回头，笑得奸诈：“对了，还少一份。”
“咋了，你姐夫办完大寿就进棺材啦？”
“这倒不是，是我二姐纳了个俊俏偏房——”
对方气晕，一个踉跄栽倒。
可怜小脏包饿着被借出去，又饿着还回来。
一家四口排排坐，“大老公”沈郎气定神闲，嘴上说不饿，真心话却从肚里流露出来。
“小老公”俱思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质，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像是被霜冻住了，一点表情也没有。宋若昭几次与他对视，试图读取记忆，都是徒劳。
只有小脏包被饿得表情丰富。
宋若昭是一家子的希望，被寄予厚望去觅食，她在院里环顾这个被篱笆圈出来的，一院一卧，一厨一卫，属于宋弱智的贫瘠之地。
虽然家徒四壁，好歹也算个标间。
另起炉灶，很快，一家人上桌吃饭。
吃的是胡饼配汤面儿。
焦黑的面皮用黑芝麻点缀实属多余，俱思服终于有了些微表情:“这？是胡饼？”
已读乱回:“对，是糊饼。”
“......”
小脏包一眼便喜欢那碗槐叶冷淘，扬起比脸还大的碗，碗倒是舔得白白净净了，却染了半张脸的水绿。
大老公还不动筷，他颐气指使：“给我换一副碗箸。”
宋若昭漫不经心：“就算是玉帝老儿来到寒舍也得随遇而安，这里的碗大大小小无数个缺口，你的碗就只缺了一口，我还把最新的那根筷子也凑给你了，听话，咱知足哈。”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只见最长的那支筷头敲击碗口，瓷骨顿如雪粒飞起，木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又稳妥回到那尊手里。
碗与筷两败俱伤。
宋若昭再看清楚，筷头虽断了一截，但与另一支一样高了。
碗口新添一道缺，但是与对边那道口完美对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