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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瞅了瞅自己手中尚余半截、烟雾袅袅的烟,一时有些愣神,没料到他递烟的速度如此之快。但出于本能,手还是不自觉地伸出去接住了。他微微起身,挪到岸边,蹲下身子,双腿分得很开,背微微弓着,姿势娴熟而随意。此时,他手中快烧到烟蒂的烟头还亮着微弱的红光,他将其凑近嘴边新叼的那根烟,猛地一吸,新烟瞬间被引燃,火星闪烁。
我没了主意,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打破僵局,只能佯装专注地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眼睛却时不时偷瞄他一眼。而他呢,仿若陷入了某种沉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眺望着对岸。对岸的小菜园里,青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农舍烟囱升起袅袅炊烟,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眼神里透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仿佛对岸的宁静能将他从这琐碎的现实里短暂地解救出来。
等了又三分钟,他又拿出来那包烟,依然是蹲着,转过头,依然自己先拿了一根,然后又递给我一根。“喏”
“不了不了”我连忙摆摆手,连续着两根已经抽的我嗓子疼了,感觉有刀子在剌嗓子。
他没有说话,继续望着对岸抽着烟。我就在他身后等着。
终于,第三根也结束了,“走,回去”
“好”我还是跟他他后面,左看右看,路上遇到了他的熟人,他都是微微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在前面领路,我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休息室。
刚踏入房门,喧嚣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静谧之感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柔和,从窗户透进来的日光,给整个空间都蒙上了一层慵懒的薄纱。
环顾四周,只见形形色色的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有的人头戴耳机,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随着视频里的剧情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身体也微微颤动,仿佛完全融入了那个光影交织的虚拟天地;有的人双手在手机屏幕上飞速舞动,眼神中透着专注与兴奋,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游戏里的术语,显然是正与队友并肩作战,在游戏世界里大杀四方;还有的人直接寻了个角落,将外套裹在身上,蜷缩成一团,头枕在手臂上,睡得正香,轻微的鼾声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若有若无,他们身旁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暂停的视频或是未读完的小说,似乎是在睡梦中也不舍得放下这些消遣。
在这不算大的休息室里,大家互不干扰,各自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而我和他的到来,如同投入湖面的两颗小石子,只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很快又融入了这片安静祥和之中。
他在休息室里左顾右盼,眼神快速扫过各个区域,最终脚步一定,朝着一处安静又隐蔽的角落走去。角落里光线柔和,几缕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被绿植的叶片切割成细碎的光影,洒在地上,仿若一层天然的伪装。
“咱们在这里先休息休息,等会再进去。”他微微侧过身,目光投向我,声音带着些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好。”我轻声应和。他得到回应后,手指随即探入裤兜,在里面摸索了一小会儿,掏出一副蓝牙耳机。那耳机的外壳在微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他熟练地将耳机分开,轻轻塞进耳朵,手指顺势在耳机上点触了一下,开启了连接模式。紧接着,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滑动,点开了音乐应用。屏幕的亮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只见他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随着指尖不断下拉、翻页,一首首歌曲的名字如走马灯般闪过。足足一分钟过去,他的神色才逐渐松弛,显然是找到了契合心境的旋律,嘴角不自觉上扬,沉浸其中。
可还没等这首歌唱完一段,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拇指再度发力,迅速切换到游戏页面,打开了消消乐。瞬间,欢快的游戏音效打破了片刻的音乐宁静,与耳机中隐隐传出的歌声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屏幕,拇指灵动地点击、滑动,每一次消除都伴随着他或懊恼或兴奋的低呼声,仿佛此刻这个小小的角落就是他的专属游乐场,工作的疲惫、生活的琐碎,统统都被他抛诸脑后。
我也无聊,在我们来的时候建的实习群里面聊天,已经有人在抱怨这里不好,要回家了,还有人在问哪里有超市,哪里有理发店。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起身“走吧”
“哦,好”我又开始跟在他后面。
他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晃进这片区域,仿佛周身的时间都跟着迟缓下来。来到鞋柜旁,他先是微微弓起身子,手指慢悠悠地勾住拖鞋后跟,那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一点一点地将鞋从脚上蹭脱。随后,他直起腰,抬手轻轻把鞋放进鞋柜,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像是生怕惊扰了这周遭的安静。
一进换衣间,我这边才刚手忙脚乱地把无尘鞋套上脚,刚要转身去抓无尘衣,眼角余光就瞥见他。好家伙,他已然身姿笔挺地站在一旁,无尘衣穿戴得整整齐齐,连领口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双手闲适地垂在两侧,微微歪着头,眼神里透着几分等得不耐烦的劲儿,直勾勾地盯着我,盯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当下便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加快动作,抓起无尘衣就往身上裹。这衣服的拉链也不知是哪位“大神”设计的,得从左脚开始,沿着一道怪异的弧线,拉过裤裆,一直拉到右脚。我心急如焚,手指死死捏着拉链头,咬着牙使劲往上拽,满心只想着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可谁能料到,越急越出乱子,拉链刚到裤裆底下,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纹丝不动。我急得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鼻尖也开始冒汗,脸涨得通红,双手颤抖着,使出全身力气拉扯,拉链却像个跟我赌气的孩子,一步也不肯挪。
慌乱之中,我下意识地扭头瞅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窘迫与求助。他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立刻大步跨到我面前,“嗖”地一下蹲下身。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双手稳稳地握住拉链。一只手的手指紧紧抠住卡在里头的拉链布带,小心翼翼地往外掰,试图松动它;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拉链头,找准了角度,缓缓地朝着反方向用力。随着他轻轻巧巧地这么一拉,只听“刺啦”一声,拉链就像被解开了封印,一下子就滑开了。
我窘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连忙说:“谢谢啊!”
他却满不在乎地站起身,轻松回道:“没事。”
我赶紧整理了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我们走吧。”说罢,便和他一同迈着大步向门口走去,只是我的心跳还因刚才的小插曲,兀自砰砰直跳。
踏入车间,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瞬间将我们包裹。他领着我,在错综复杂的过道中穿梭,每途经一道工序,他都会立马顿足,侧过身子贴近我,扯着嗓子讲解。
一番辗转,我们抵达了自己的工序区。他刚站定,语速飞快地说道:“今天先不教你了,今天有点忙,你先自己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疑问直接跟我说。”话语未落,他的手已探向旁边那堆待处理的货物。
我瞧着,这活儿确实算不上繁重。只见工友推着满载货物的推车过来,他干练地从中拈起一件,目光如炬,迅速甄别。但凡瞅见有残次的,他当即转身,大步迈向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飞舞,精准录入批号与异常详情。而那些合格的,他双手稳稳端起,轻轻搁到真空机器旁,按下开关,随着机器“嘶嘶”作响,货物被严实封装。随后,他弯腰把包装好的物件逐一摆放到铺有泡棉的小推车上,动作娴熟且有条不紊,不出一小时,推车便被装得满满当当。我见状,冲他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他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朝我走近一步,抬起手指向地面,声音因车间的嘈杂而格外洪亮:“看见没,楼下就是仓库。”说着,他的目光顺着指尖的方向延伸,仿佛穿透了层层楼板,直达楼下那片堆满货物的空间。
随后,他转身面向堆满待检品的工作台,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眼前的一切都包揽其中:“咱们这儿可是最后一道工序,这些货从咱们手里过了,立马就要发到客户那儿去。”他微微弯下腰,拿起一件货物,举到我眼前,手指轻轻摩挲着货物表面,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一寸寸扫过,嘴里继续说道:“一点小差错都能惹出大麻烦,客户要是收到残次品,投诉、退货,损失的不只是这一单生意,还有公司的信誉。”他的眼神愈发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劲儿,与我对视片刻后,再次强调:“所以,一定得认真检验,千万不能马虎。”说话间,他攥紧了手中的货物,似是要将这份责任也一并握紧。
我看着他严肃的模样,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我就这样一直站旁边看着,跟他他在工位和仓库来回走着,一直到五点多他跟我说“你这是第一个月上班,五点半下班,一会到了你就先走吧”我知道这个工作是12小时两班倒的。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了。
“好,那个…你一会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没记住路”我有点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他太多了,但是确实太绕了,我也努力去记了,但还是害怕走不出去。
“好,那可能会晚一些,我得先把这车装满,今天的产量还差好多。”言辞间,他的目光匆匆扫过还空着大半的推车,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执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只见他迅速转身,再次扎进那堆积如山的货物堆里,双手如同敏捷的飞燕,精准而快速地抓起一件又一件产品。他弯腰、伸手、抓取、转身、摆放,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每拿起一件,他都会快速地用眼睛余光扫视一圈,确认无误后,利落地将其放在推车上,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在进行一场与时间赛跑的仪式,只为了能尽快完成今日的产量,即便疲惫不堪,也未曾有过一丝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