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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智泪如雨下,全部了然于胸,以为会亘古不变长存的记忆,像水面上的倒影,水面起了波澜,倒影不再清晰,旱季水面干涸,倒影不过成了埋葬在光芒的水汽中,似有若无的斑斓。
朦朦胧胧中的大脑,像被撞到的杯子,杯子里的苦茶全部倒在桌面,不知从何地伸来一只血红的大舌头,把他点滴的回忆舔舐干净,连带他的伤口一同舔好。
一言不发打量他的进展的箫不安看到这,微微隆起的眉弓下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她额前少量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可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看到。
箫飒张开的眼睛中,先是红光一闪,后掠过了一丝滑溜的狡黠,和他从前什么都浮在眼里的神情不一样了。
现实和实现的相悖,实现迈过一步,或拐个弯,就遇到现实。
两人之间的间隔还挺远的,更何况中间还有两个灵魂晃来晃去,这时却很奇怪,不安的眼睛不能从他阴沉的毫无表情的脸上移开。
他的面孔这样冷峻,有深沉而恍惚、危险而致命的气息,她水汪汪的视线,像是受冻凝固在他脸上,久久不能溶解。
好像他生平所有的故事情节,都争先恐后着从他英俊的面容的毛孔里涌出来,用缓慢而低沉的语调叙述着迷幻的过去,如同一个模糊可是感觉清晰的梦境,追捕不到生机盎然,只有死亡但不腐败的干尸横亘在她脸上。
那天,我在箫府的门口见到了要出府的箫飒和司徒莫测,当时我不认识他们,眼神的交互中也没能参透出太多,其实那时我心里已明白,我将来很长的一段人生中离他们考得那么近。呵,想想这是件讽刺的事情,难道,会不会遇上他们,即将发生什么我还不知道?心里的想法像条毛毛虫趴在头顶,不安猛烈地摇了摇头,她不想有人看出阴险的嘴脸。
我哥已经死了,他是个没有意识的木头人,不出意外他马上就要成为凋零了,进而和强大到可怕的明折岸正面交锋,我押赌哥他绝对会赢,然后和慕容风澈迎击阎罗王,战争的结果……
头皮似乎被血浇淋过,结成厚厚的痂,不安胡乱地用手扎着,抓一下,就有大量的血痂嵌入手指,有大量的红色的血痂纷纷扬扬的落下,像场壮观艳丽的血雪。
说不出原因,不安快要精神分裂,上面两种不同角度的顽固思考的冲突正应证了疾病所在,她感觉身体会被突如其来的斧头劈成两半,那样她也不会死去或者倒下。
笑嘻嘻地用半边嘴巴打招呼、用一只手打着奇怪的比划,那个画面想起来就瘆人,抑或是肉体和影子分家,人断然离开,而影子还待在原地,固守着最初的记忆。
他不再生动的面庞,像艺术家想在画纸上着笔出轮廓分明而冷酷的容颜,而摆来使用的石膏。
他痛惜的面容,她的神色悲愤如同一道一道深深的刻痕,像折断棍子的横截面,摸上去手感粗糙。
表面上她三缄其口闭口不言,其实心里已把箫飒骂得遍体鳞伤,他不打个招呼就在人世间蒸发,这还像样吗?
二人结识多久了,多少年多少月多少天了,不安不可能不清楚,她一面想反对他成为凋零并劝阻,一面又积极帮助他,到头来自食恶果。
她记得的他给过她温暖与寒冷,事到如今他却把寒与暖融合了,把羁绊与欢乐统统放进宇宙中忘掉,将她的认知彻底扼杀。
她想他真的成为他挚爱的亲人了,陪伴彼此度过的光阴,就连阴天也会长出太阳,把光阴和阳光一同照射进她的生命。
被夺取了记忆的箫飒,不如说是个被夺取了意识的傀儡。我再怎么不遗余力破口呼喊他的名字,他今后也振聋发聩听不见了。
我再怎样喊他多看我一眼,他也能把我当作空气忽略,我若挡在他面前,他照样可以把我当垃圾扔走,想起来,我是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的。
明明不久前还一起谈天说地谈笑风生的人,怎么会突然离开自己单薄的生命,像是冬日里两层衣服被人取走了一层,何时就受不住寒风刺骨的感觉,突然死去有人把他冰冷的尸体搬到我眼前一样。
眼中的忧伤如同仓皇的落日,骤然沉沉坠落地平线,大地被收取所有的光与亮,钻进黑暗的洞窟中。
沉重的压力如厚重的毛毯覆盖到她的身上,也盖在箫飒的尸体上。
她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要大发雷霆,一瞬间忧伤的情绪在她失色的花容上荡漾,形同生长迅速的藤蔓植物,将她的笑容锁住,让乌影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