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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夜里,车前将一名瑶民打扮的年轻人,带到剪秋面前,说:“这个人,他说见不到剪秋师长,他就不说话。”
剪秋说:“小老弟,我就是剪秋,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老弟看到胡子拉碴、一脸苍桑的中年汉子,吃惊地问:“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剪秋师长?我有十分重要的话,需要和您单独说。”
剪秋挥挥手,示意车前等人退下。
来人掩上房门,说:“我是猛老虎娃娃师长李天佐的侦察兵。李天佐师长特意托我上山,有三件事,必须和你当面说。”
“你说。”
“第一件事,赤芍首长特别惦记着你剪秋师长,晓得你们为掩护红军主力突围,自己却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一时之间,估计你们难得与红军的主力部队会师。赤芍首长指示,你的部队,退回湘南的道县、江华县、宁远县那一带打游击,再寻找机会,向湖南的新化县、安化县杀过去。”
“第二件事,李天佐师长,明天早上六点,将围剿陈恩元民防团在灌阳县的老据点,陈恩元势必撤兵回救灌阳县。李天佐师长的意思,你们趁机拿下箐岩村,空树岩村。”
“第三件事,江华县的民防团,已经在开赴到空树岩村的路上,你们必须提早布防。”
“谢谢小老虎师长。”剪秋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小兄弟,李师长对目前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李天佐师长,哪有时间去考虑时局?不过,我听师长说,读书,要读活书,要用脑子读,用心读;不要读死书,用屁股眼子去读。读的书,重在活学活用,不是生搬硬套,照本宣科。世间仗义每是屠狗辈,世间无情多是读书人。国家之义,民族之义都不乎的人,读再多的书,又有何益?”侦察兵说:“我们的战士,私下议论,前期的冒险主义,现在的逃跑主义,都行不通的。”
剪秋说:“小兄弟,你趁着夜色下山,比较安全一点。请你转告小老虎师长,明天一早,我们会对箐岩村、空树岩村陈恩元的民防团,发起进攻。”
剪秋心里明白如镜,陈恩元这种依附官场、军阀第三势力的民防团,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平时娘来娘好,爷来爷好,有奶便是娘,专门欺负平民百姓,尤其要痛打,打断他的脊梁骨,切断脊梁骨上的总神经。
天刚刚发亮,我二伯父瞿麦,带着一百多个兄弟,悄悄地潜入箐岩村上山的路上。剪秋过来说:“慢点开枪,误伤了上山的瑶民,我们就罪孽深重了!”
这一等,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太阳露出一张圆圆的笑脸,朝剪秋莞尔一笑,然后,羞答答地消逝在云层之上。
剪秋拿着望远镜,看到陈恩元坐在两根竹竿绑着的竹椅子上,像是在催促士兵们抓紧撤走。
剪秋猜测,应该是小老虎的部队,端掉了陈恩元在灌阳县的老巢。剪秋说:“瞿麦,我们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你率队追击过去,将陈恩元这个恶鬼,远送别的地方!”
我二伯父瞿麦,带着一百多个战士,从山坡上斜插过去,截住陈恩元的民团,迎头痛击。
陈恩元手下一个士官,惊恐地叫道:“土豹子来了!土豹子来了!”
大部分的民团兵,不晓得土豹子为何方神物,以为是钻山豹,或者是金钱豹,争相逃命。
所有慈不掌兵,我二伯父瞿麦心中十二万怨气,一朝倾泻出来,当真是见佛杀佛,见魔杀魔!
我二伯父瞿麦,杀敌正在兴头上,忽然听远志说:“师长吩咐你,穷寇莫追!江华县的民防团,距空树岩村,已不足三里路了。”
剪秋、远志、菖蒲都不认识江华县民防团的团长何汉正,即将要打的是不知彼的仗,心中没把握。剪秋说:“远志,抓个俘虏回来,问问情况。”
剪秋三百多人的队伍,伤兵就有三十多个,能参加战斗的一百多个人,被瞿麦带走了,剩下的战士,一身疲倦,灰头土脸。
哪晓得那个何汉正,比鬼还精明,到了空树岩村三里外的地方,停止前进,时不时派出一小股侦察兵,胡乱放几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剪秋说:“据我推断,等下来,有一场恶战。何汉正不敢贸易攻击我们,显然是等陈恩元的民团,合围包抄我们。”
远志问:“师长,如今之际,我们该怎么办?”
“我原来的意思,想在箐岩村,空树岩村,宣广革命道理,打土豪,斗劣绅,壮大我们的队伍。”剪秋说:“但是,形势瞬息万变,我们必须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向江永县进发。”
世界上的人,福有福相,善有善貌。望远镜里,剪秋看到的何汉正,尖嘴猴腮的脸上,没有三两肉,却生出几绺胡领。剪秋认定何汉正就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
何汉正又派出一支五人的小分队,来侦探剪秋的动情。远志命令战士:“打死后面的四个人,捉住前面那个人。”
枪响后,后面四个人,应声倒地;前面那个人,慌忙往回跑。远志一个点射,射中那个人的小腿,轱辘辘滚下山坡。
剪秋看到这个二十三四岁的俘虏的长相,晓得他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剪秋出其不意地问:
“姓何的小伙,你老婆叫你守在家里,不要来趟这场浑水,你偏不听她的话,这下好了,当了俘虏,我问什么,你只有实打实地告诉我。”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何?咦?你怎么知道我老婆不准我剿匪?”姓何的说:“你要我当叛徒,万万不可能的。”
“我看你走路的姿势,看你的衣着,我就晓得你长在富贵人家。”剪秋说:“如果你家里没几个臭钱,像你这种二百五,连老婆都娶不到。”
“你居然说我二百五?”姓何的俘虏说:“我老家的熟人,这样叫我,我不好报复,你一个陌生人,也这样叫我,不怕我叔叔何汉正打死你?”
“你还真是个二百五,你听信何汉正唆使,叫你做个小班长,前来送命。”
“你真是个神人。”俘虏兵说。
“何汉正号称有一个团,实际上不足一个营。”剪秋存心讹人:“加上宁远的民团,才有一个营的兵力,而且,枪支弹药都不够。”
“那你大错特错了!”俘虏兵大声抗议:“以前是这个情况,现在不同了,何键给了我叔叔大批的枪支弹药呢。”
“既然何汉正有大批的枪支弹药,为何躲在暗处,不敢与他们开战?”剪秋继续套他的话:“我看不起何汉正这样的小人。”
“你看不起我叔叔?我叔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呢。”俘虏兵说:“他在等宁远民团到来,又在等陈恩元的民团返完,一举歼入匪徒,活捉那个土豹子剪秋。”
剪秋说:“好了,好了!我放你走。我帮你算了一卦,你叔叔何汉正,早就想把你弄死,谋夺你的家财。你回你的江华老家去吧,守着老婆,好好过日子吧。”
“你们当真不杀我?”
“想谋害你的人,不是我们红军,而是你叔叔何汉正,我偏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剪秋说:“后面的事,不用我教你吧?”
“哎哟,你真是神机妙算。难怪我父亲私下常说,何汉正有谋我家财的心思,以前我不相信,现在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