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这段时间,实在是让他饿狠了。
凉拌黄瓜,西红柿炒蛋,炒青菜。普通的家常菜修言吃着吃着眼泪突然就涌出了眼眶,这些菜的味道让他回想起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妈妈也是这样为他们不算富裕的家庭做出同样的饭菜,朴素又美好,只是他再也回不到那些时日了。
他打了学堂里的同窗,同窗是个贵族。贵族一家让他们世代为农的家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邓易鹏手足无措:“修言?怎么哭了?”
“让他好好哭一场吧,别再说话。”苏老头摇摇头轻叹。
果真无声地哭了一场后,修言又回到了正常的情绪状态,他用衣袖抹掉眼泪,狠狠塞一口饭,发誓以后决不再哭了。
“我再也回不到我的家了,苏老爷如果不嫌弃我,我想留在这里帮您!”
修言语气很坚定,眼睛灼灼地看着苏老头,苏老头失声:“这怎么可以!”
修言闻言目光暗淡。
却听见苏老头又说:“这里太脏了,我一个老头子干这一行也就罢,你还年轻着哩。如果真的没家可回……罗破街巷东头有家烧饼铺和铁器铺,白天你去帮忙,如果晚上不嫌弃这里脏,可以来住。”
修言又想掉眼泪了。
他还没来得及掉,素来冷清的收尸所院门被人敲响了,他情绪被敲门声打断,眼泪也随着情绪被憋了回去,他转移目光到门上。敲门的人气定神闲。
“我先藏一步。”
与君成留下一句,身影残风一样在原地消失。
“我去开门……”
苏老头拔掉门栓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梁兵装束的高大汉子。苏老头认得他,不就是几日前见过的那个梁兵十守?
十守是官职,官在最为普通的士兵之上,管理十个左右的兵卒。向上还有百守、千守、城卫之类。
苏老头目光冻结在梁兵身上,人都呆滞了。
“不欢迎我?嗯……当梁兵确实不是一个让人能欢迎的职业。”
苏老头诚惶诚恐:“不不,您进。”
“我站在这里说完就行,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
梁兵十守掏出一张纸:“那群达官显贵家里丢了一件贵重的衣服,这不,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又差遣我们这些下层的来挨家挨户找了。”
那张纸展开在苏老头眼前,是一件素白色的、裙摆曳地的华美衣裳:“你见过这件衣裳没有?”
十守的语气漫不经心的,按照他所想他就是来例行公事,罗破街巷的人哪里有机会见到这种价格不菲的衣裳。
十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看不起的意思,但是事实上不就是如此吗。
也正是因为他的漫不经心,才忽视了苏老头身体变得僵硬,眼睛如要瞪出眼眶,还有庭院里邓易鹏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手中的馒头骨碌碌无意识地滚落到地上。
说邓易鹏的心里翻涌如海啸,震动如地裂山崩也不为过。
因为十守要找的那一件衣服他和苏老头不仅认识,还亲手抬到了收尸所!
那件服饰被一个姣美的女人穿着,此刻正在尸房最北的角落的尸袋里!
“喂,你们到底见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