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傲雪将澈儿的事说了,安成眉头一皱,将药从袖中掏出。
傲雪有些不解:“其实这事高太医可以帮忙,公主不必自己亲自去。”
安成摇头,吩咐:“你亲自去一趟。”
兰屏待在房内,等着有人前来,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兰屏在吗?”
开门来看,傲雪径直入内,见兰屏神情仍是哀伤,叹气过后,拉了兰屏的手,把青花瓷瓶塞到了她手里。
兰屏手抖接过,傲雪问:“这可是死罪,难道,你想要这个孩子?”
兰屏低下了头,决然冷漠:“不是,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傲雪叹了口气,不知从何安慰,坐了半响,才告辞:“既然如此,我便走了,你好好地,以后日子还长。”
兰屏点头,目送傲雪离开,以后自与他陌路,只是,念及过往种种,不由得悲从中来,转身将药倒在茶杯中,一口喝下。
苑门口的红霜来报:“公主,四公主来了。”
安成道:“可是来了,快请。”
傲雪跟在安成身后,不禁有些担心,只怕来者不善。
还未迎出去,初云公主等人已经往内殿走来,安成笑迎:“什么风把姐姐吹到妹妹这里来了,妹妹正要出来迎姐姐,姐姐却进来了?”
澈儿被安成余光一扫,懦懦不敢言语。
初云公主明艳无双,嘴角牵扯着一丝无法隐藏的讪笑,这丫头倒惯会装模作样,便也虚套一把:“姐姐想念妹妹,特来你宫里看看。”
安成将初云公主带进内殿,便吩咐婢女奉茶水、糕点。
初云公主斜眼看了一眼上来的几位糕点,勉强喝了一口茶水,又见屋内桌上摆放的鲜花,笑问:“”妹妹功课勤勉,还有时间学习花道呢?”
安成:“姐姐见笑,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初云公主心道:“这丫头机灵,这般与她虚伪不知要到几时,不如直接办正事。”转视屋内诸人,却不见兰屏:“妹妹近身侍女有几人呢?”
安成一愣,这般婉转,方答:“三四人罢,皇姐何故此问?”
初云公主点了点头,接口说道:“今日来见皇妹,是想问妹妹宫里有个婢女叫做兰屏的罢,在哪里呢,却没瞧见?”
安成:“嗯,是妹妹宫里的。”
初云公主:“不瞒妹妹,姐姐今日来你府上,一来看妹妹,二来便是谢你宫里这位婢女。”
安成疑惑:“姐姐,谢她做什么?”
初云公主扬扬手腕上的金镯,解释:“那日在御花园,我丢了母妃赏赐的这镯子,亏你的这婢女帮忙找回,当时忘了赏赐,过后想来,你这丫头机灵见的,今特来赏她。”
傲雪心道:“初云公主为何今次这般赏罚分明,处事大方,既有心赏赐,当日便可赏,偏挑了今日亲自上门来见人!”
初云公主命欣儿捧出一个锦盒出来,想是赏赐之物,打开便见一个玉镯,成色与样式差些,也不知哪里找来的。
安成点头:“原来如此,姐姐倒不必客气,这原是她做奴婢的分内之事,何需烦姐姐今日亲自跑一趟,这般抬举她。”
初云公主示意欣儿将礼物放于桌上,暗想她为何这般言语推诿不叫人出来见我,定是如澈儿所说,当下笑道:“并非抬举,她既替我找回心爱之物,且姐姐有心赏她,妹妹何不叫她出来见我,要知,皇姐说出要赏,也不好收回不是?”
安成问傲雪:“今日那兰屏可当值吗?”
傲雪低头回告:“她昨日就身体不适,今日实在下不了床,便跟奴婢告假了,请四公主见谅。”
初云公主面有愠色,已是不悦。
安成道:“这丫头看来是个没福气的,皇姐亲自过来赏赐,她却不能出来见皇姐了。”
初云公主讪笑一声,便又坐着喝茶,不过片刻,小黄门进来禀告:“公主,高太医来了。”
安成面有慍怒:“昨日请他来不来,今日怎么来了,宣他进来。”
初云公主语带关切:“妹妹身体不适吗?太医来替妹妹看诊吗?”
安成摇头:“不过是父皇遣他病后寻常问诊罢了。”
初云公主:“妹妹一向仁爱下人,你家那婢女既然下不了床,可顺变让高太医瞧瞧。”
安成恍然大悟,想了想,吩咐傲雪:“你去看看兰屏到底病重几何,如起得来还是自己前来为好,也不知是个什么病。”
高常进殿,向安成与初云公主行礼完毕,红霜将一丝帕覆于安成手腕上,高常听诊完毕,又查看安成脸色,问了吃药与反应情况,方道:“公主寒疾已去了。”
安成赏赐高常后,命高太医旁座等候:“我宫里还有一个婢女,请高太医给诊治诊治。”
高常谢毕归坐,兰屏却迟迟未来。
安成皱眉,颇有些怒气:“几天便病成这样了,红霜你去让她来见我。”
初云公主听得越发喜悦,不多时,傲雪、红霜搀扶着面色病重的兰屏已到。
兰屏面罩轻纱,跪下见礼,屋内便有一股恶臭。
安成皱眉:“真是晦气,还不快见过四皇姐,早知就让高太医过去了,这是怎么了?”
兰屏对着掩口捂鼻、一脸嫌弃的初云公主行了礼,低头请罪:“奴婢污秽不堪,惊吓了两位公主,罪该万死。”
澈儿心下奇怪,昨日还好好的,这会做什么,定是怕那事见光,才故意做鬼。
安成把脸偏向窗外,吩咐高常:“高太医,你快瞧瞧,这是怎么了。”
初云公主不悦,本不想多留,听了澈儿耳语,然越多推诿越多古怪,却越觉得安成心里有鬼,当下忍着恶臭,与安成道:“皇妹,姐姐叨扰你片刻,便想回去了,你且好生静养。”又掩气息鼻,与兰屏道:“你这丫头几天不见,如何病成这副模样,怪可怜见的,也得好生保养,才好伺候你们公主,那日你在御花园帮本宫找回玉镯,你且过来,本宫有东西赏你。”
兰屏看了一眼安成,安成心下想笑,却正色道:“四皇姐看得起你,才过府来抬你脸面,还不过去谢恩。”
兰屏便起身至初云公主身旁要跪下谢恩,初云公主暗中抓住兰屏右手腕,兰屏惊恐之下挣脱不得,浑身发抖,初云公主虚扶了一把,看向神色慌乱的兰屏。
欣儿已将玉镯递上,初云公主笑道:“这可怜见的,便不用跪了,我这里赏赐你玉镯一只,且带上看合适与否?”
欣儿便拉出兰屏右手腕来试,却大叫一声:“呀,你手怎么了?”
初云公主大喜之下起身查看,却见兰屏手腕处白纱包扎:“你手是怎么回事?”
兰屏颤声颤气:“回四公主,奴婢做绣活,不小心被剪刀所伤了,奴婢没事。”
初云公主看了一脸不解的安成,心疼地拉着兰屏手腕:“你这丫头这般病重,昨日还做绣活呢,不过我瞧着血印未干,倒像新伤,不像昨天的。”
安成看向傲雪,傲雪轻轻摇头。
初云公主道:“只是你这伤口在手动脉处,说大就大,应上药再好好包扎,免得伤风感染,本宫看得让高太医将纱布解开,重新替你包扎才好,安成,你说呢?”
安成看向兰屏道:“四皇姐说得对,你过来,让高太医看看。”
初云公主回座位坐下,想起刚才兰屏近身,那般恶臭,腹中便极为不适,忙喝茶压惊。
兰屏领命坐在地凳上,将左手递给高常,高常诊其脉象,大惊,回身望向安成,安成问:“她这病,可严重?”
高常面色沉重:“姑娘可否一旁摘下头纱,让在下查看。”
安成点头:“你们一旁看去,别吓坏了四皇姐。”
初云公主道:“高太医,这丫头得的是什么病?”
高常道:“四公主稍待,怕是疫病,容臣复查。”
初云公主与安成对视一眼,俱是一惊,:“疫病?这不可能罢,本宫宫里怎会有疫病。”
初云公主瞥眼高常揭开的头纱,兰屏面部疮疤巨多,溃烂流血,甚是恶心,顷刻间恶臭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