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和浣月轮流看护安成,这两日有不少名医替安成就诊,却根本毫无起色。
傍晚的时候,高常来了,傲雪眼眶红红,高常来至床边,将随身药箱打开。
傲雪奇怪:“高太医你要作甚?”
高常这几日研究安成的病情,几乎踏遍了城中的外族药馆,每日昏黄时分来看安成情况,只是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却就是昏睡不醒,形如活死人一般。
为延续安成性命,让傲雪每日喂安成一种自己特制的蜜汁药膏,安成倒也并未出现异常反应,只是时间一又已过了两日,圣上龙颜大怒,从宫外招进来的名医也没能让公主醒来,高常心冷异常,若是此时安成有事,恐怕再无留恋此地的缘由,奈何自己医术浅显,无法救治她性命,当真比死还难受。
当年洛氏之死,高常至今内疚,本想随洛氏而去,得她相救,保住性命,残留尘世,若是安成有事,高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虽虚长她多岁,但千洛走后,保护安成便是自己唯一的目的了,念及至此,起身吩咐:“这些药可暂时保公主性命,但在下不想要旁人知道是我在用药,傲雪姑娘可否帮在下隐瞒此事?”
傲雪怔住,大为不解,公主身份尊贵,高太医竟不得圣意就对公主用药,若然公主有事,这责任可不是自己能够担待的事,吸了一口凉气,但公主一向对他信任有加,不禁有些踌躇,对着高常清朗的脸说不上话来。
高常有些着急:“傲雪姑娘,我不会害公主。”
傲雪点头:“我知道。”
后宫之中难免有人嚼舌根,说些公主病危的话,永乐公主听见了难免动气。
刚才来的路上,碰见德昭皇兄与钱府的大公子,听闻他医术高明,但愿可以救安成,永乐公主不期遇见德明,撞了个满怀,德明将她扶起,清风朗月,面带疑惑:“永乐!”
永乐公主才看清是德明,行礼道:“二皇兄。”不知该和这位二皇兄说些什么。
德明关切:“你难得出来,这会要去那里呢?”
永乐公主淡然一笑道:“永乐正要回西烟宫呢。”
德明微笑:“还想着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望安成呢!”
永乐公主心下如被刺痛一般:“永乐刚从凤栖苑回来呢,嗯,没什么事的话,二皇兄,永乐就回去了。”
德明微微点头,永乐公主对于这位父皇甚为疼爱的二皇兄有些惧怕,但这次见他言语谦和,好感大升,听闻他对慕容嫣雨爱护有加,诸位已娶亲的皇兄中找不出第二人,忽听德明叫自己,回过头去。
德明语气复杂:“永乐,多出宫走走,等安成病好了,皇兄举行诞辰宴,你可一定要来!”
永乐闻听德明话语情切,知道这位二皇兄定是想到了他的王妃,笑着回道:“好啊,永乐会去的!”
德明望着永乐消失在池中,眼神复杂,心思莫名感伤。
耶律斜轸想起那日安成回宫,少女紧闭的双眼总是刺痛着耶律斜轸的思绪,大宋皇宫不是很大,原来这是她住的地方。
看见安成睡着的屋子红烛闪烁,嘴角讪笑,现在就想听见她的声音,耶律斜轸不禁有些失神,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到看见德妃走出来,恍若神人。
安成一袭白衣,静若画中人,还是那样倾国倾城,雪白的肤色和纱衣融为一体,翠羽凝眉,仿佛将一直沉睡下去。
窗外洒进月光,傲雪和兰屏守在床边照看,傲雪流泪不止。
兰屏心中着实难受,每次看见安成的脸,兰屏都很容易失神,七公主究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连他也真心喜欢她,不想让她受任何伤害,窗户上投下一个人影,俊挺的身影,显然是个男子,俩人一惊,同时惊呼:“谁?”
一阵竹影窸窣摇曳,那人影竟消失。
兰屏呼叫宦官:“小卓!”的名字。
转眼一个精瘦的小太监便跑了进来:“兰屏姑娘,有什么事?”
兰屏问道:“外面可有什么人进来没有?”
小卓道:“没有,从德妃娘娘走后,就再没人进宫来。”
傲雪伏在床边,黛眉紧锁,心内惊恐,是什么人呢。
高常进来道:“你们在做什么?”
兰屏吩咐道:“小卓你下去吧,可机灵些!”
小卓答应着便下去了,兰屏与高常道:“刚刚我和傲雪看见有个人影在外面,出去看却什么也没有!”
高常大为惊异,傲雪亦点头:“兰屏,你先照看公主,这事太奇怪,我得去禀明德妃娘娘!”
兰屏点头答应,再看高常,已在替公主诊病,似乎,公主生病之后,他就没笑过了。
高常忽问:“钱公子替公主用药了吗?”
兰屏看着安成,有些心急,道:“没有,高太医,你真的没办法吗?”
高常却道:“如果公主真的醒不过来了,你会怎么办?”
兰屏大惊,不敢相信,心中自问,他这般问我作甚,遂道:“公主,公主不会的!”
高常再至床边瞧安成,大惊失色,她怎么会?
兰屏再瞧时,只见安成的衣物上有碗口大的一滩血,仿佛一朵血染的蔷薇,耀眼而夺目,嘴角还有血渍,整个人仿佛活过来,却是命不久的面相。
安成因痛苦发出嘤嘤而泣,却听不见人的呼唤。
高常心内绞痛,怎么会如此,怎么会这样?
兰屏哭着去找德妃,屋内乱作一团,整个上空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哭声哀彻夜空,整个凤栖苑一片哀怨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