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屏和傲雪在凤栖苑中采花,今日天色不错,安成昨晚闹腾了一夜,而德妃一早就过凤栖苑来,傲雪手不小心被花给刺了一下,兰屏急着拉过傲雪手用手绢包扎起来,傲雪笑道:“哪有这么娇贵,不就是被花给扎一下。”
兰屏没说话,眉宇间有些哀愁,看着宫墙之外,忽道:“这些花,看着好看,可谁知道竟会害人呢,这宫里……。”
傲雪低头不语,想起安成小时候,那一次,那树的汁液差点害公主失明,这宫里的人,不厌其烦地用毒害人,而这次,公主在宫外已经身中剧毒,九死一生,络媛宫的那位所送来的东西,无疑是雪上加霜,意图想要公主性命才对,只是宫外害公主身中剧毒的人又是谁,丁浪可有眉目?
风中隐约飘来夜来香的味道,傲雪和兰屏同时抬头,那明艳漂亮的初云公主正笑着走来,傲雪和兰屏赶紧行礼:“四公主!”
初云公主径直问:“本宫来看看皇妹,安成呢,可醒了没?”
傲雪正要答话,兰屏已回话:“回公主的话,公主还未醒。”
初云公主见到兰屏,想到这女子的狠绝与阴毒,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宫女,那夜却逼得尚官局主管人事的崔嬷嬷和彤史女官余若昭形色大变,就那么放过了她,而后母妃调查,崔嬷嬷和余若昭竟都有把柄被这女子知晓,且牵扯西宫,竟让自己就此放过,实在心有不甘,为何自己连一个宫女也整治不得了,冷笑一声。
兰屏面无变色,做恭顺之状,初云公主径直往里去,看见德妃的贴身婢女青儿站在门口,遂问:“德妃娘娘在里面?”
傲雪低头回话:“是。”
初云公主甜甜一笑:“起来吧!”
两人正要起身,初云公主盯着兰屏,冷笑:“本公主叫你起来了吗?”
兰屏又羞又气,脸色发白,又跪了下去。
傲雪心道,这四公主明知道德妃娘娘在内,还如此行事,待初云公主和澈儿进去后,拉着兰屏问:“怎么回事?”
兰屏眼神恍惚,心内想笑,面上做苦笑状:“昨晚我走得太急,冲撞了四公主,想来四公主仍生气呢。”
傲雪心中颇有些许恼怒,叹气忍住,兰屏忽然小声道:“姐姐,四公主身上是夜来香的味道,公主身上一向不好,这花对公主的病甚为不利。”
傲雪心惊气愤,赶紧进去,截在初云公主身前跪下:“四公主,德妃娘娘与贤世子说公主诊病其间不宜被打扰,现在不能见任何人,请公主见谅。”
初云公主几次来凤栖苑,本就是存着见贤的心思,却都扑了空,今听傲雪所言,焉能不怒火中烧!冷笑看着傲雪与兰屏,这两个婢女当真可恶,自己从来都是想去哪里去哪里,她们是什么低贱身份,也配阻拦!
德妃从里面出来,没什么好脸色:“初云公主来了!”
初云公主向德妃行了礼,便笑问:“娘娘,安成的病怎么样了,高丽王子几天来瞧过了吗?”
德妃淡然地拉着初云公主的手往里间走,在沙幔前停了下来,忧伤垂泪:“难为你经常过来看她,你瞧你皇妹这样不死不活地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初云公主瞟了一眼安成,见德妃情态,心内喜悦之急,面上却少不得假意安慰几句:“娘娘不必太过伤心,安成,终归是要醒过来的,听说,高丽王子,他医术高明,应该能救皇妹!”
德妃点头:“多谢你这样关心她!”
初云公主甜笑:“我与安成是姐妹,我关心她是应该的,我母妃也常惦记安成,希望她早日醒过来呢!”
德妃接口道:“多谢贵妃娘娘!”
初云公主没能见到贤,便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借事离开。
出来时,兰屏仍跪在地上,初云公主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兰屏看着那漂亮的公主离开,心叹道,初云公主好美,但是这样的容貌,配上那刻毒的心肠,不失为一位蛇蝎美人,所幸虽有心计,比起其母却远算不得心思深沉,虽算不得可怕,害人手段也一向低劣,只是这次却害苦了公主!
德妃叫傲雪起来,问:“你刚才拦她干什么?”
傲雪低头回道:“四公主身上有夜来香的味道,公主现在身子虚弱,四公主身上的花香那么浓烈。”
德妃点头赞道:“你最近倒进步不少,连花香都有研究!”
傲雪摇头道:“这是兰屏告诉奴婢的。”
德妃点点头,问刚才门口初云公主罚兰屏是怎么回事?叫兰屏进来问话。
兰屏,礼毕端跪。
德妃此前并未注意过兰屏,便是景怡宫疫病之事,也只是听安成所说,知其人心思机敏,然品性并非端良,便十分不喜,今见兰屏行事沉稳持重,倒是生了几分好感,轻轻弹去兰屏肩头的落花,问道:“初云,她为什么罚你?”
兰屏答道:“是奴婢的过失,奴婢昨晚不小心冲撞了四公主。”
德妃略感倦怠,示意筱蝶将兰屏扶起,有意考察兰屏:“四公主此前可有为难过你,尚宫局的事,本宫也知晓一些,你很聪明,崔仪和余若昭、还有孙贵妃,你竟尚能保全性命,确实不是个笨孩子。”
兰屏心神骤然紧张,德妃娘娘岂非太过抬举自己,不说孙贵妃就是崔嬷嬷和余女官,要整治自己,实在是太过简单的事,而且自己当初刚开始并非没有存死志,只是不想因自己之死牵累公主而已,虽保住性命,那几日几夜酷刑也被折磨得只尚存气息而已,所感谢者,除了公主,第一位便是高太医,且当时孙贵妃有李妃之事困住,后有景怡宫那场大火,自己自不敢威胁孙贵妃,却也借公主之名威胁崔嬷嬷和余女官,才侥幸保住性命,至于初云公主,这个美貌阴狠的公主,自己也是真的刮目相看,宫中皇女第一人啊!想起之前的事,眼神遂恍惚:“奴婢实在是愚钝,娘娘,谬赞了!”
德妃略有笑意:“安成之前与本宫说,你回来了可放你出宫,等安成好了,你便出去罢。”
兰屏骤惊,跪着哭道:“娘娘,公主救命之恩尚未报答,焉能离去,请娘娘不要赶奴婢出宫!”
德妃奇怪:“你不愿意吗,你已经犯了死罪,安成身边,不能留你这样的人。”
兰屏心内感激安成为她做的一切,惊闻德妃决定,心中实在有苦难言。
德妃看着傲雪,挥手示意兰屏起来:“实话说,本宫不喜欢你,但安成,她喜你聪慧,她毕竟年幼,也偶有识错人的时候,本宫不想女儿当救毒蛇性命的农夫,你可懂?”
傲雪在一旁,却不好出言。
兰屏静默半响,又跪道:“奴婢不会咬驱蛇的主人。”
德妃见其神色如常,更加觉得其心有如深渊不可测,却已知兰屏并不介意自己指骂其为毒蛇心性,却说甘为驱使,想起当日安成的话:“拿住七寸就可以了。”
只是驱蛇之人,前有宫外的韩崇遂,今又有安成,到底是福是祸呢,便摇手:“罢了,等公主醒后再说罢。”
忽听翾禾宫婢女来报:“娘娘,尹昭仪死了!”
德妃惊道:“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接着又叫兰屏起来,那婢女有些迟疑,回道:“是在咱们宫苑不远的飞华池里发现的,还是在咱们离宫管辖之内。”
德妃神色大变:“谁发现的?”
婢女道:“贵妃娘娘和李妃娘娘现就在那里呢,听说皇上下朝了,正要过来。”
傲雪兰屏皆惊:“娘娘,咱们出去看看吧!”
德妃淡然一笑,吩咐:“你们好好照顾公主,别出了岔子,筱蝶,咱们也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