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安成仍整理画卷。筱蝶自翾禾宫回,安成道:“听说今日父皇去了母妃那里?”
筱蝶回道:“回公主,是,但因藏贵嫔不舒服,皇上便走了。”
“可有事?”
“孙贵妃侍婢来请的皇上,还不知呢。”
翌日清晨,安成过翾禾宫向德妃请安,德妃略有倦意,准备了安成爱吃的清粥小菜,抚着爱女头发道:“你父皇冲孙贵妃发了好大的火,说是要勅其妃位。”
“臧贵嫔的孩子可平安?”
德妃点头,安成略觉奇怪:“父皇已明令禁止她靠近贵嫔,怎还会生出这事?”
德妃道:“说是在御花园碰到的,她一口咬定是臧氏陷害,又攀咬李妃,才惹怒了皇上,现已是张妃了。”
“张妃?”
德妃继续道:“陈王进了宫,并未为孙贵妃说一句话,倒惹皇上怜悯,只将她降了一级。”
安成双瞳轻剪,决定今日不出宫去见贤,陪伴母妃身侧。
途经络媛宫,兰屏便道:“今日倒清静多了。”
安成摇头不语,闻高亭之中有琴声,音色清越悦耳,让人心神舒畅,弹琴之人绯衣缥缈,颇有几分出尘之态。
这般高妙的琴音,亦只等君王顾尔。
元祐午休时分,便有宫婢来请,但忙于公务,并未去。以为孙贵妃应已心平,但显然不是如此,自进了殿来,咒骂臧氏与李妃便没休止。
元祐面无表情,却十分不耐烦:“母妃,够了。”
孙贵妃有些错愕,十分心寒,元祐自斟了一杯茶,轻轻道:“隔墙有耳。”
孙贵妃自坐下,冷笑道:“我竟然败在这个女人手中,呵呵。”
“您败了吗?”
孙贵妃犹自凄笑,泣道:“你父皇已对我生厌。”
元祐十分冷漠:“既知父皇已对您生厌,又不如年轻的妃嫔盛宠,当如何?”
孙贵妃面红耳赤,竟不知以何言。
“母妃,慎行啊。”元祐见天色渐晚,便要出宫。
走至门口,停了一下:“您还是先吃饭罢,初云过几日便会出宫祈福了。”
云铮走得很慢,直到落后了丁浪。
细雨微湿,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气味,西街一向是繁忙之地,此时街上行人却极少,但对于丁浪来说,自然没有雨中漫步的雅趣,好在他只是说在丁府周围走走。
“你要散步,也不必挑这样的时辰,更不必找我相陪。”
“该找佳人相陪才是?”丁浪笑问,却是自嘲。
云铮会错了意,自榄山画聚后,丁阿离便与丁浪疏落许多,许是这个原因。
“丁姑娘在翟越有婚约。”
丁浪止步,恍然大悟却又陷入沮丧:“怪道她疏远于我。”
云铮复问:“那件事,真的不能摆脱了吗?”
“你该知道背后是谁。”丁浪没有正面回答。
“她既已同意,自有主张,你又何必介怀?”
丁浪摇头:“其实,他们认为我是西京诸人在京的据点,也好。”
云铮十分诧异、震惊,但丁浪的决定似乎有些不妥:“我会离开。”
“你别多想,云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想做什么?”丁浪话一出口,已不能收回。
云铮惨淡一笑,以后这二字,自己是从来不敢想的,自出生以来,便是无尽的逃亡,谈什么以后呢。
丁浪岔开话题:“你做海客那么多年,有没有碰到过喜欢的人?”
“没有。”
“你知道她昨日问我什么?”丁浪想起那事,仍觉得十分可笑。
云铮并不知道丁浪口中的她是谁,所以,十分疑惑。
“问我是不是有断袖之癖。”想到那越女的发问,说与云铮同吃同住,亲密无间,丁浪初时错愕,脸色便已十分难看,即使是骁骑卫的人,也不能这样认为。
云铮忍住笑意:“这话只怕西京所有的少女不会答应。”
元佐侧妃田氏病故,诸兄弟姐妹前往祭奠。
安成与永乐公主一同前往,丧礼由王府内幕僚主持。往日欢歌笑语的楚王府只闻哀乐戚戚,见允升一个人在校场内,便呼过来问:“你父王母妃呢?”
“父王与二弟在灵堂内,母妃去了姑母那里。”
两人嘱咐允升几句,便至灵堂。来的多是四品以上女眷及一些与王府关系密切的官员,允言一身孝服,由乳母陪着跪在一旁,哭得晕过去几回,元佐一身白衣,悲痛哀伤。
两人皆慰:“大哥节哀。”
元佐轻轻点头,安成便与永乐公主陪立一旁。
允言小脸哀泣,安成忍不住抱住允言也哭出来,允言将小脸埋入安成怀中:“小姑姑,母亲没了,允言没娘了,呜呜。”
“允言别哭,母亲一直都在,她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一直在你与父王身边。”
元佐闻之亦动容,安成抱住允言哭得泪湿衣裳,待其悲痛过后,便请示元佐:“大哥,允言三日未进饮食,怕是支持不住了。”
诸人皆称孝悌可嘉、不忍。
元佐点头,允言跪拜不行,诸人不得劝。
田府内妇来祭奠,内妇白发送黑发,哀痛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