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扶摇见卫明聿已经杀红了眼,扯着刘让衣角:“殿下,您……。”
刘让向前一步:“够了!”
“明嘉在哪!”
沉默,长久的沉默:“你要见她作甚?”
卫明聿身上已有多处划伤,直走到台阶下,被护卫刀剑所阻:“刘让,少给我来这套,我要带她走!”
“她是我的妃子,你凭什么带她走?”刘让冷声,稍显底气不足。
卫明聿向前一步,刘让整个人隐身檐下,看不清楚神情,只有扶摇更感受到刘让已动了杀机,终于抬头,以王者的视角俯审卫明聿:“为什么杀候泰?”
卫明聿没有否认,却也并没有停下来,杀戮可能是最直接的回答。
刘让抬头望向极北的那颗心,想起多年前与吐浑军将士在边外的苦寒岁月。
初与卫俦见面,便是在宫变不久。
当时与卫德贵、辽国来使萧繁一同携卫队前往雁门关,新帝的旨意是不臣则亡,卫德贵言诸将有不臣之心,夜刺主将军营。
卫俦斩杀辽使萧繁族弟,刘让知道自己终归没有看错人,与之一番详谈,卫俦才会深信自己与北汉所有懦弱的继位者是不一样的,北汉的秩序从来不是铁一样,唯奉行投靠契丹的屈辱方针,继续与一统诸国的北宋抗衡。
刘让深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冲破牢笼,结束北汉数十年苟延残喘、昏暗的统治,建立一个从未被创造出来的,真正广博的世界,但自己的父皇被诡异莫测的权谋蒙住了双眼,看不见身边奸小的邪恶用心,排斥贤能,政事继续混乱,近年来,居然信了自己隐藏着杀父即位、吞并天下的野心。
也许我们都是命运手下朝生暮死的浮游,卫俦十年等待,一心追随深信终归因自己一时大意而陨落,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卫明聿血洗甘泉宫,将太子府变成屠宰场,外面更有云骑尉虎视眈眈,响指一出,府卫得了指令,疯狂反扑,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模糊,府中女眷惊吓畏惧寻处潜藏。
“二哥。”忽听得一女子声,卫明聿浑身一颤,已身中数刀,直将偷袭之人劈成两半,震慑数人:“小妹,你来了!”
只见新月之下,一女子一身湖水蓝衣裳,双眉浅画,眼珠微碧,樱桃小口,秀发垂肩,梳成细辫,羊脂白玉般的肤色,映雪生辉,赛似冰山仙女。
“娘娘,您,您出来了。”众人不自觉地放下手中武器,退立一边。
刘扶摇呆住,她平时喜妆作汉人男子,却不想竟这样美,竟显得自己流俗了,而刘让痴怔不见世人。
“谁让你出来的,回去!”刘让脸色十分难看。
“你还想要困住我吗?”卫明嘉话语温柔,刘让吃了一惊,捂住心口倒了下去,被刘扶摇扶住:“你!”原来昨夜的温存示好只是她的阴谋,到底是大意了啊,明嘉!
刘让一把推开众人,正要质问,卫明嘉已走上前来将刘让扶起:“别再乱动,鸩羽的毒,你该知道有多厉害,不用我说啦!”
“你别走!”卫明嘉觉得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半是哭泣半是乞求:“你放我走罢,你好好睡一觉,忘了我,然后……。”即使昏睡过去,刘让的手也没有放开,卫明嘉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刘扶摇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毒害他,你们出不去的,外面还有云骑卫的人,你们就算不葬身太子府,恐怕也……。”
长史命府卫击杀两人,交出解药,卫明聿掏出解药:“刘长史,待我们平安出城,太子自会得到解药,但凭你们,就想拦住我,你可以试试。”
“竖贼子,竟敢毒害太子,还不快给我拿下!”
卫明嘉道:“刘大人,且听我一言,我兄妹二人已做下此事,自然是存了死志,但你和府中诸人又何必再冒险呢?”
“但,但侧妃娘娘你!”
“从此以后,北汉再无什么太子卫妃,烦你将此物交与太子。”
诸府卫欲阻,刘长史未及发令,两人已出了府门。
翌日,府卫在门口得到一包裹,交与长史,待刘让醒来时,已是上午,长史十分不解两人是如何出城的,刘让出城狂追三十里,也未见两人踪影。
“卫妃一心要走,想必和来的时候一样,殿下请,接受罢。”
“你知道她交给我的是什么吗?”
刘扶摇想了想,没有回答,却道:“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不会离开。”
刘让深看扶摇一眼,有些意味不明,刘扶摇何尝不知当日墓寺救助扶持不过是其一时兴起,哪怕这多日的眷宠不过是自己凭借媚术罢了,换了其他男子,也不能逃脱,如何抵得了他二人的蹀躞情深。
回府过后,刘让直接进了宫。刘扶摇与雪穗、雪隐闲聊,言及一个月后皇帝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