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时分,曦亮的阳光充斥在清晨的薄雾中。冷风吹过屋顶,冰霜从窗前簌簌而落,砸在地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呼~”
老房头儿从床上睁开了眼,昨晚兴许是发热了,头痛欲裂,昏睡过去的那一刻本以为就这样走了罢,没成想,老天爷还要他在这人间多待一段时日。
好在,头痛的症状消减了不少。
扭头望了望窗户外有些刺眼的阳光,他感觉今天有必要趁着好天气出去走一遭,人老了,大多事情都忘记了,但自己那母亲在年少时候常拽着疲懒的自己‘遭罪’般的起床的印象尤为清楚,反复的那几句话不外乎是“外面太阳晒屁股了”或“趁着天气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有益身体”之类的话。
想着想着竟莫名有些悲从心来,他一紧心神,连忙抑制住飘散的思绪,不令那‘不太乐观’的心绪出来作祟。
人年龄越大,越容易回想以前,有些事却不能仔细深想,记忆与现实交汇间,总容易引发愁绪。
感觉僵硬的身体活泛些了,他慢蹭蹭的起了床,身上腰酸腿疼的毛病多了,以至于穿个裤子就浪费了老半天的功夫。
按了按膝盖,锤了两下腰脊,感觉疼痛暂缓了,借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舒适,老房头起了床,稍微理了理被褥,便往那厨房走去了。
厨房的摆设有些清冷,不像是有擅使厨灶的人所用。
二两细面,呛了葱花酱油,盛上了一碗。
饭前,老房头来到令尊令堂的牌位前上了香,看着那对笑脸,他忍不住垂下双目,不愿再看。
一个人在饭桌上,也无人说话,只感觉吃在嘴里的鸡蛋有些发噎,连喝了几口面汤才稍微顺了。
年轻时候真不爱参与热闹的酒场或是嘈杂的饭局,只觉得自己一个人宅在家里吃喝玩乐能过一辈子,但现如今一个人吃饭久了,偏又想念人多的热闹局面了。
“人呐,总是不知道满足嘛!”
叹了口气,感觉实在没什么胃口,就将那碗吃了一半的面条盖在了锅里,晌午再吃。
四下看了看,确认气阀插座之类的都相安无事,拿了钥匙穿上那双有些阴潮的靴子,拧着门把手,拱着门颤巍的走出了去。
门合上,屋内彻底陷入了寂静,供台上那座相框里的黑白相片,在青白色的细烟缭绕间,笑靥依旧,一如几十年前那样。
上了街道,四处弥漫着即将过年的喜庆味道,年轻人忙忙碌碌的贴福字,贴楹联,传统依旧。
一群半大小子追逐打闹,各扮着角色,在人群间穿梭着,口中煞有其事的念叨着不知什么电视电影里的新鲜台词。
小孩儿被抱着高高的,一手拿着纸风车,一手拿着糖葫芦,瞧着那些半大小子一开心,那贴满地瓜灰的嘴唇上的鼻涕泡忽然破开,继而传出欢喜爽朗的大笑声。
相熟之人,互相打着招呼,互相的问话内容,也都是那些,许多年了都不曾有什么增减。
两边的地摊上,琳琅满目,品类较以前多了,也更精致了些。
一看这些,老房头有些恍惚,觉得都很熟悉,也索性装糊涂,装作孩童时期,又融入了进去,慢慢走在路上,心头一时间宽松了不少。
“这就是传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