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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鹏突然松开手，神情慌张凝重，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一鹏，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大夫过来啊！”陆一鹏转过头，泛红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仿佛这几天所有被积攒起来的情绪再也无法被隐藏。“爸！为什么你总是什么事都要瞒着我！”
“不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啊！你这孩子……你……唉！”
陆振国的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右手下意识地伸向陆一鹏，似乎想抓住什么，但那手最终只是无力地在空中挥了一下，便沉重地垂落回身侧。
“不是我要瞒你，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陆振国微闭的双眼轻轻颤抖着，“就是因为我是你爸，那么荒唐的事情我才不想告诉你。不瞒你说，直到现在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什么意思？”
陆一鹏怔在了原地，迟迟迈不开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凝重忧虑的神情，仿佛某种沉重的秘密压得他喘不过气。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白的寡淡，将陆振国的脸照得一片灰败。他低下头，视线就像无处安放一般，最后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上。他沉默良久，仿佛在积蓄勇气，又仿佛在抵抗某种莫名的恐惧。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声音干涩得就像砂纸在摩擦。
“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目光却不敢与陆一鹏对视，只是虚无地望向前方的墙壁。“我……我做一个梦……一个……邪门儿的梦。”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恰当的词语，却又发现任何词语都难以形容其诡异。
父亲的话像一根无形的线，瞬间捆住了他的脚步。压在陆一鹏心中的怒火和委屈被他这种从未见过的、近乎恐惧的神情猛地戳破，从背后渗出一股不安的寒意。他不再催促，只是屏息站在原地，仿佛怕一点动静都会惊扰到父亲即将出口的秘密。
“那里是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一片好大的湖。这片湖真的好大！一望无际，像连着天。碧绿碧绿的，还清澈的很。”陆振国的声音飘忽着，眼神空洞，仿佛正透过病房苍白的墙壁，凝视着那个梦境中的世界。
“湖面……平得像镜子，一丝水纹都没有。可偏偏……让人觉得那底下不是水，是深得没有底的、凝固了的什么东西。静！太静了！静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它吸走了。”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湖的对面，极远极远的地方……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纱，能看出大概是山的轮廓，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望不到头。但你说不清那到底是山，还是……总之就是很模糊，似有似无。”
他的描述让陆一鹏仿佛也身临其境，背后那股寒意愈发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