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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天院宿舍大院，就在这条路的尽头，离着附中只有几里地。
王行走到宿舍大院门口，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密密麻麻上百座六层楼房，每座楼房都有三个门洞，保守计算，这里面至少住了数千户人家。
然而他远远望去，绝大部分楼层皆是窗户紧闭，玻璃多数碎裂破损，一看就是住户早就搬走了。
而外面有衣服晾晒的，则应该是还有住户的，但从数目上估算，而不过是占了不到十之二三。
大院里面，是三三两两散步聊天的大爷大娘，见王行经过，皆是笑呵呵地向着王行点头致意，王行也挥动手臂，向他们打着招呼。
两个女童踢着一个毛都掉没了的毽子，几个半大男孩滚着生锈的铁圈呼喝着跑过去，差点把一个女童撞倒，吓得她赶紧跳开，抱住身边的小树。
贯通大院南北的，是一条极长宽的平坦大道，王行此时已经完全寻回了关于住处的记忆，他迈动脚步，轻车熟路地在楼群之中，找到了自己家所在的住宅楼。
那是一栋爬山虎极为茂盛，爬满了整片外墙的旧楼，楼的外侧有条从楼顶垂直通往底部的通道，下面是一个水泥垃圾箱。
王行有些恍惚，这种老旧住宅，只出现在他童年时期的记忆里，每家住户都能通过走廊走到通道前将垃圾扔下去，后来建造的新楼，就再也没有这种设计了。
他特意绕到垃圾箱前看了看，从垃圾数量确定这幢楼的住户同行很少，便转过楼角，走向自己家的楼洞。
楼洞前面，有条极老的昆明犬，正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晒太阳，王行记忆中，这是叫五号的退役军犬，其主人去世后，便成了吃百家饭的。
楼前的一角，有个搭着的极小极简陋的鸡棚，旁边有块小小的菜地，一个六七十岁，满头花白的老大娘正佝偻着身子，蹲在地里拔着青菜。
青菜叶子皱皱巴巴，上面被虫子咬了不少孔洞，更是蒙了不少泥土，老太太布满皱纹的双手却是异常稳定，她先将青菜的根部掐住，旋转摇晃几下，便将其连根拔起。
王行走了过去，“闫大娘，我来帮把手？”
老太太起身看到王行，眼睛笑的只剩下一道缝，“小行下课啦？”
“这边我已经拔完了，你先上去，小葵一直等着你呢。”
王行提起手里的米和肉晃了晃，“好，我先上去，今天咱们改善生活。”
闫大娘嗐了一声，“怎么让你这孩子花钱，你快考试了，不吃点好东西补补身子，考试没问题吗？”
王行笑道：“没问题，我先上去了。”
他走到五号身边，蹲下将那条碎肉塞到其嘴边，五号眼睛也没睁，张口将碎肉含到嘴里，又懒洋洋趴在地上不动了。
王行举步上了三楼，找到了自家的门牌，但却没有进去，而是走到了对门敲了敲，很快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站在门后，欣喜道：“行哥哥来了？”
少女的身形颇为消瘦，头发垂到肩膀上，发丝末端有些发黄分叉，但最为显眼的，是一条厚厚的黑布，严严实实蒙住了她的双眼。
王行思绪起伏，面前的少女叫白青葵，楼下的闫大娘是她的奶奶。
三年前，白青葵父亲同样在航天院事故中失踪，母亲抛下她离家出走，只留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
之后少女双目莫名失明，上医院也没有查出原因，还得了自闭症无法出门，不然本可以上盲人学校的。
这场事故对两家的打击颇为巨大，尤其王行父母双亡，生活无人照顾，闫大娘便主动提出王行一起过来吃饭。
王行比少女大四岁，小学基础课程还是没问题的，就此负担起了教导少女的任务，这几年来，王行下课后去闫大娘家吃饭，然后给少女读书，已是形成了惯例。
王行伸出手，在少女头上轻敲了一下，“怎么还是这么大意，要是敲门的是坏人怎么办？”
少女捂着头，甜甜笑着，“怎么会，这层楼都搬空了，除了行哥哥和奶奶，还有谁会来？”
王行突然怔了一下，看着突然弹出来的光幕若有所思，那边少女出声道：“哥哥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