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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最后一丝压抑的呻吟彻底消散，重归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吱呀——”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少女缓步而出。
廊下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沉静的轮廓，青色的裙裾下摆，赫然浸染着一片刺目而粘稠的暗红，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寒梅。
她神色无波，目光扫过廊下焦急等待的众人，最终落在周正宏身上，声音清晰而平稳：
“周大人，如您所愿，母子平安。”
“好…好…太好了！”周正宏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几乎语不成句，“那…那我现在……”
“可以进去看看夫人了。”
苏蔓蔓微微颔首，细致交代，“夫人此刻虚弱，动作务必轻柔。稍后喂些温热的清粥，切忌油腻。明日起，多备些补气养血的汤羹饭食，需得好生将养月余，方是稳妥。”
“苏姑娘！大恩不言谢！”周正宏眼眶泛红，猛地一甩袖子，对着苏蔓蔓便是深深一揖到底，姿态郑重无比。
苏蔓蔓忙侧身避开，伸手虚扶：“大人万万不可！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蔓蔓受不起如此大礼。”
她目光转向一旁同样激动不已的周老夫人，眼神掠过那些屏息凝神的婢女婆子们，语气沉凝了几分：“只是……老夫人……”
她声音压低，带着不容忽视的提醒，“婴孩乃是早产，先天羸弱，比足月儿更需万分精心。一丝风寒，一点闪失，都恐酿成大祸。”
周老夫人心头一凛，立刻会意，眼中精光一闪，沉声下令，每一个字都透着国公府当家人的威严与急迫：“听见苏姑娘的话了？再添四位奶娘！总共六人，分三班轮值，昼夜不停，给我寸步不离地小心看护小少爷小姑娘！”
“冯氏那边，原有的人手照旧，再调四个伺候过月子的老成婆子过去，汤药饮食，全数由专人经手！”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跪了一地的仆役，声音陡然转寒：“差事办好了，重重有赏，阖府同喜！若是哪个环节出了半点纰漏……哼，阖家老小，一并发卖，绝不姑息！”
“谨遵老夫人吩咐！”众人齐声应诺，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大气不敢出。
……
苏蔓蔓在老夫人院中沐洗更衣，洗去一身血污与疲惫。
出来时，天已黑，繁星点点。
老夫人早已备下精致晚膳，拉着她的手硬是留饭：“好孩子，你是我国公府上下的救命恩人，哪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放心，我已派人去将军府知会你娘亲，今日天晚，你就在老太婆这儿歇下。”
“冯氏和孩子刚从鬼门关回来，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你这位神医在府里镇着，老太婆才能合眼。”
膳毕，周老夫人摒退左右，拉着苏蔓蔓坐到暖榻上。
烛光下，老夫人细细端详着她。
分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处事时的沉稳不凡，却令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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