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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庭远连忙起身行礼道:“晚辈唐庭远,是唐家堡的弟子。”
“哦,唐家堡。”长须汉子道,“你是唐惜流的弟子?”
“唐惜流正是晚辈的三师父。”唐庭远道。
“如此甚好!”长须汉子大笑着走进唐庭远,伸手搭在他肩上,道,“我原本以为今年唐惜流没来我们会很无聊,现在他徒弟来了,那一会他的戏就由你来唱!”
见唐庭远面有疑色,长须汉子解释道:“我叫常殊,是个打渔的,几年前老段嘲笑我一个卖鱼的人总是附庸风雅,我便一气之下跟你师父学了画画,你既然是他的弟子,那一会就由你来展示你师父的画技。我们也刚好比一比,看看我的画技有没有进步。”
“画画?”唐庭远心中一疑,刚想推辞,却见段遥此时笑呵呵地上前道,“只是切磋而已,四时宴大家以娱乐为主,小友莫要推辞。”
“那就这么说定了。”常殊正笑着入座,门外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虽然是唐惜流的弟子,但是没跟唐惜流学过画画,你这么比,不是在欺负别人?”
一阵细细的梨花香飘过,青色长袂的女子闪身入内,她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唐家堡的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俊俏。当年你师父年轻的时候,可是迷倒了一大片呢。”女子调侃着唐庭远,转身入座。
“是啊,当年她一直追求唐惜流,可奈何唐惜流早有意中人了。”段遥趁机打趣,“可惜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喜不喜欢唐惜流?我还有没有机会?”
“我不会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一个不正经的人,老段。”女子笑着看向段遥。段遥却嬉皮笑脸道:“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闲话少说了,你还没给我好好介绍这个年轻人呢。”女子道。
“晚辈唐庭远,是唐家堡的弟子。”唐庭远也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唐庭远……”女子打量着他,笑道,“我若是再年轻二十年,定会把你追到手。”
见唐庭远面色一怔,她仿佛尝到了甜头,哈哈一笑道:“你们瞧瞧,这小伙子还当真了。”
唐庭远面露尴尬,段遥在此时连忙圆场道:“你呀你,就别逗这小友了,他是我请的客人,被你说走了,唐惜流也不会放过你。”说罢,他转而介绍道:“她叫梅思兰,是画梅山庄庄主的女儿。”
画梅山庄,亦位于苏州,与折柳庄并称“天上双子,江南二庄”。
“见过梅前辈。”唐庭远再次行礼,梅思兰却笑道:“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有礼数?倒显得我之前的玩笑无趣的很。”
段遥笑道:“你这四十多的人,还惦记着二十岁的小伙子,怎么能不吓着别人呢?”
常殊却在此刻突然插话道:“不过你家的那个女儿,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吧?我看和这个小伙子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啊。”他思考了一阵,硬是想不起来,转头问道:“老段,她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梅语桃,她小时候你还抱过她,怎么就忘记了?”段遥道。
“哼,我告诉你们,你们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梅思兰突然语气一冷,道,“我这辈子算是毁了,嫁给了一个窝囊的男人,我可不能让我的女儿走我的老路,尤其是不可能让她嫁给唐家堡的人。”
“你追不到唐惜流,可别拿你女儿撒气啊。”常殊说完便见梅思兰眼神一寒,当即闭嘴。
“唐兄弟不要在意,我们四时宴就是这样的,大家都熟络得很,所以说起话来才显得没轻没重。”宋启文走进唐庭远,轻拍他的肩头安慰他。
“谢过宋兄。”唐庭远道,“能和各位前辈相识,是晚辈的福气。”
“瞧瞧人家的说话水平。你要是能学到一点半点,也不至于一辈子打渔。”梅思兰对着琢磨画板的常殊道。
“打一辈子渔,总比追一辈子人好。”常殊道,“你看看你追了一辈子人,现在别人不来了,直接让他的徒弟代为参宴。”
梅思兰正欲开口取笑,却被段遥劝下,道:“好了,各位先别斗嘴,今天我们来四时宴,除了和各位叙叙旧,还有一件事。”
“是你在信上提及的那件事?”梅思兰看了看面前的唐庭远,突然道,“你说你有个经脉封闭的朋友,不会就是他吧?”
“正是。”段遥道,“我这位小友的脉象很奇怪,身怀内力,但是经脉封闭。但前些日子我为他诊疗时却发现,他周身的经脉却循环无阻,若是不仔细探查,定难发现他的伤势。”
“竟有此事?”梅思兰走进唐庭远,搭上他的脉搏。
“脉象确如老段所言。”梅思兰道,“想要细细的探,还需要运功。”
“不可!”段遥话音刚落,梅思兰右手已经运功附在唐庭远后背,贴合的一瞬间梅思兰感到手上的内力像是碰到了一个屏障,瞬间被消散大半,余下的部分也被吸入唐庭远体内。
梅思兰心中一惊,连忙收回手掌,惊讶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内功?为何我运功之后会被吸收内力?”梅思兰问道。
“什么?”宋启文和常殊感到不可思议,二人来到唐庭远身前运功试探,竟也和梅思兰遇到的情况一样。
段遥摇摇头道:“我正想劝你们,之前我也碰到了相同的情况,不用内力还好,一旦运功,手上的内力就会被吸收消散。”
“小子,你到底修炼了什么邪功?”梅思兰眼神一冷道,“原先我以为你修炼了什么吸收内力的法门,但当今世上能吸收别人内力的功法只有自己主动使用,从来没有这种随便一碰就能吸收的,你最好解释清楚,自己修炼了什么邪门的内功心法,不然我们帮不了你。”
唐庭远看到梅思兰异样的眼光,便道:“前辈不要误会,在下是因为中了毒所以才这样。”说罢,他便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中了暗器,身中剧毒,又如何养护经脉的事情细细说了,当然,他隐瞒了老妇传授《大艰难经》的事情,只说成是经脉受损的缘故。在他看来,此行他只想求得经脉解毒之法,与《大艰难经》无关。
“那个叫胡烈的人,带了个帮手,偷袭那个黄姓女子,你为了给她挡伤,才中了暗器?”常殊道,“小子,你是真不怕死啊。”
“能救人一命,晚辈万死不辞。”唐庭远道。
“好!不愧是唐惜流的弟子!”常殊笑道,转头却见梅思兰一脸半信半疑,便道:“坏女人,你又在想什么?”
梅思兰白了他一眼,道:“几十年了,我从没见过什么毒能让经脉自行吸收内力,小子,看来你是不准备和我们讲真话了。”
“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唐庭远道。
梅思兰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强迫你。你的奇怪内功我就懒得问了,至于你的毒,从我刚才把脉的情况来看,或许只有我家老爷子才有办法。”
“梅庄主?他愿意出山?”段遥眼睛一亮。
“这难道不是你本来的意图?”梅思兰道,“我们之中,除了唐惜流,就只有你的医术最高明,你都搞不定的事,我们几个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我就替惜流兄谢过梅小姐。”段遥道。
“要谢我,就让唐惜流自己亲自来。”梅思兰道,“只不过,我家老爷子目前不在庄里。”
“梅庄主是闭关修炼了吗?”段遥问道。
“这倒不是。几日前,我们家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老爷子一看到她就面露异色,后来就和那个客人一起离开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梅思兰道。
“想必是梅庄主的老友碰到了什么大事,需要梅庄主帮忙吧。”段遥道,“既然梅小姐你答应帮忙,那我就先敬你一杯!”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行了行了,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没看到唐惜流本人来道谢,谁来都不算。”梅思兰道。
“唐惜流本人怕是来不了了。”宋启文道,“难道你没有听过唐家堡的事情吗?”
“我知道,可那是唐晖做的孽,跟唐惜流有什么关系?他本就是被逐出唐家堡的人,还打着唐家堡的旗号残害无辜,这种人若是落到我画梅山庄手里,早被我扒了皮了。”梅思兰道,“这次四时宴他没来,估计也是为了这些事情在忙吧,唉,可惜了下一次见面,又要再等一年。”
“你这么想他,为何不直接去唐家堡寻他?”常殊调侃道,“反正你和你相公感情不和,分居了这么久,把他接到你庄里住,免得你夜晚寂寞,不是更好?”
“姓常的,我虽然追求唐惜流追了一辈子,但我可从不会乱了纲常,纪淮现在还是我丈夫,我可不会像你一样乱来。”梅思兰道,“小伙子,你是来我们画梅山庄还是继续住在折柳庄?”
唐庭远不知该如何回答,段遥知晓他的难处,便出来回答道:“既然梅庄主不在庄内,那小友现在过去也是叨扰贵庄。不如让他暂且留在此处,待梅庄主回来时,你将事情的经过告知梅庄主,只要梅庄主同意为小友治疗,届时你修书一封,我自陪同小友一同拜访贵庄。”
“老段,你怎么现在说话文绉绉的。”梅思兰道,“也行,那就按你的意思,等我家老爷子回来,我让他为你看病。”
“晚辈谢过梅前辈!”唐庭远行礼道。
对段遥而言,今年四时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解决唐庭远的经脉中毒。如今梅思兰已答应出手,那剩下的事情便轻松许多。
众人在四时宴上饮酒作乐,推杯投箸,兴致来时,段遥再趁机作诗一首,再以诗为题,考常殊的画技,玩的不亦乐乎。常殊自然也不甘示弱,拉着唐庭远一起画画。
许是酒劲上头,唐庭远夺过画笔便开始龙飞凤舞,但他从来没学过任何绘画技巧,画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堪入目,惹得常殊哈哈大笑。宋启文此时诗意大发,一杆铁笔笔走龙蛇,写出一篇篇脍炙人口的佳作。梅思兰精通音律,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她心潮澎湃?当即便取出古琴,秀指轻弹,一阵宛转悠扬的琴音在阁内回旋。
昔年此时,她的琴音响起时,唐惜流的竹笛声也应声而起。
或许正如段遥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才让唐惜流知晓她的心意后渐渐与她疏远。念及此,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琴声忽然带着一些悲伤。
只是众人沉醉于雅兴,一时间难以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