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短篇小说选

知了与蜻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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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喜欢爬在荷塘边的杨柳枝上独鸣,蜻蜓喜欢盘在杨柳岸的荷塘边轻舞,它们都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张开了翅膀,开始独自飞来飞去,为觅食忙碌着,彼此过着不相往来的日子。

天渐渐热了起来,雨水也多了起来,荷塘的水面开始伸出许多吐蕾的莲,散布在荷叶中。知了和蜻蜓都在为生计忙碌着,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莲的美丽。闷热的天气有时让知了半夜都会不断地振翅蝉鸣,吵得湖边的人不得安睡,于是常有大人带着孩子黄昏时用马尾勒知了。蜻蜓在池塘边飞舞,姿态婀娜多姿,那般美丽,于是常有孩子在池塘岸边挥舞着衣衫捕蜻蜓。

一只挣脱了马尾扣的知了,踉踉跄跄地从树枝上扑棱到池塘边一片荷叶上,它的一只翅膀在挣脱马尾扣时折断了,已经无法远飞了,知了用力扑棱着翅膀却只能在圆圆的荷叶上打圈圈,它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受到这样的惩罚,不禁哀叹世间冷酷,上天不公。一只蜻蜓被孩子挥舞的衣衫打中了,眼睛已看不清东西了,在晕头转向地挣扎中竟也莫名其妙地飞到了这片硕大的荷叶上。这片荷叶离岸边有十多尺远,浮在水面上衬托着旁边修佛的莲。此时正值黄昏,太阳还没有落山,荷塘边已围了很多乘凉的人,可是谁也没有在意它们的存在。

蜻蜓跌落在荷盖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掉到水里,脑袋仍在嗡嗡作响,它弄不明白美丽的过错在哪里,心中充满了怨恨,感慨自己是那样的弱小,甚至无力抗衡生命中遇到的不公。知了望见蜻蜓一动不动的样子,以为它死去了,想想自己的不幸,不禁放声大哭起来,那声音是那样的凄凉悲伤,不过这并没有吸引来岸边人们的目光,却让莲为之动容,它甚至求佛拯救它们,让它们重返从前快乐、自由的模样。可是佛无动于衷,看也不看它们一眼,面无表情地对莲说道,“轮回中不都是快乐,爱是生之魂!”,便不再理睬它了。这让善良的莲很伤心,一直想不明白,又无能为力,只能含泪望着它们,感同身受地相怜着它们的苦痛。

过了一会儿,知了停止了哭泣,它望见了莲悲怜的样子,仿佛有一簇温暖的火花在心中燃起,那颗因为怨恨而冰冷的心也被这莲的慈悲给融化了,悲伤已荡然无存。'我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换个活法不也依旧可以生存吗?'知了似乎想明白了一切。它望向蜻蜓,发现蜻蜓动了一下,于是它向蜻蜓爬过去。蜻蜓隐隐约约感觉到周围泛着水波,仿佛自己是在水中央,却看不清楚。它不知道荷叶的边缘在哪里,不敢飞行。知了来到蜻蜓身边,推了推蜻蜓。蜻蜓扇了扇翅膀,没有动。知了望着蜻蜓美丽扇动的翅膀,再看看自己折断的薄翼,叹了口气,心想我再也不能远飞了,再也不能喝到清凉的树汁了,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蜻蜓听到了知了的哭声,知道知了就在身边,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去喝你的树汁,跑到这里来了?”知了哭着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了蜻蜓。蜻蜓想起了自己的悲伤,也伤心起来,只是无法流泪。知了看出了蜻蜓的伤心,心中充满了疑惑,它不禁问道:“你怎么不飞了呢?”蜻蜓多想看一眼眼前的知了,可是却不能够。知了明白了,它轻声地问蜻蜓,“你是不是看不清东西了吗?”蜻蜓“嗯”了一声,把发生的经过告诉了它。它们沉默了,这意外让它们都不甘心成为命运的弃儿。过了好一会儿,知了看到湖边飞过一只绿蜻蜓,正在捉飞虫。知了想要是身边这只蜻蜓也能飞该多好呀?突然它眼前一亮,也许我可以为蜻蜓引导方向,可是知了一想到自己折断的羽翼,又有些心伤了。知了想:“我要是翅膀不折断就好了,可以带着蜻蜓飞。”蜻蜓知道知了的翅膀折断了一只,不能平稳的飞行,心里也在想“我要是能把翅膀给它一只就好了,反正我也无法看到前进的方向了。”突然它心生顿悟,欣喜地对知了说:“我们可以一起飞呀,用你的眼睛,我的趐膀!”知了听了蜻蜓的建议,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快乐地又叫了起来。蜻蜓高兴地继续说“你可以驮着我,给我导航,我们可以借用我的趐膀你的眼睛继续飞,我们依旧可以活下去!”它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知了让蜻蜓试着爬到自己的背上,让它抓紧自己的肩膀,可是知了还有些担心,蜻蜓鼓励着它,说道:“只要我们协调一致,一定可以飞起来的!”知了受到了蜻蜓的鼓舞,勇敢地张开了折断的翅膀,它们一起用力向天空飞去,可是它们只是在荷叶上打圈圈,并没有飞起来。但是它们并不灰心,也不怕跌入水中,因为这是它们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几次反复起伏跌落后,蜻蜓感觉到知了更加勇敢地张开了翅膀,它紧紧抓住了知了,用力振动着自己的趐膀,知了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浮力让它们离开了荷叶,它们飞起来了。尽管飞行是那样艰难,踉踉跄跄几次都要跌落,可毕竟可以在天空飞行了。渐渐地,它们配合得更加协调了,已经可以一起自由地飞向天空,又能自如地降落在荷叶上了。知了又开始快乐地唱起歌来,蜻蜓听着知了唱的歌,与知了一起翩翩起舞,它们仿佛又看到了喧闹的世界。

这一切莲都看在眼里,是佛说的爱让它们又飞向了天空,莲相信它们还会从关爱中又能喝到甘甜的树汁和美味的食物。莲仿佛听明白了佛说的话,尽管轮回不总是快乐的,甚至过程是那样痛苦和悲伤,但爱可以让自己在关心别人的生命中获得重生,获得对生命新的认识。

池塘边依旧聚满了乘凉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起飞行的知了和蜻蜓。一个小男孩偶然抬头望见了它们,他惊奇地望着它们掠过池塘的水面渐渐消失在远方……

黄昏后,池塘又恢复了夜的宁静,从此这两只受伤的知了和蜻蜓再也没有分开,它们似乎比别的生命更懂得了爱的价值。

(2019.8.5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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