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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他不过是个虚岁十六的孩子,怀揣着一颗不甘于泯没泥潭的心,还有多年积攒下来的一千二百三十六块钱存款就这样踏进了灯红酒绿的东京。
正如电视上看到的那样,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真的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的“体面人”,餐厅里真的有穿着女仆装亲切喊顾客“主人”的服务员小姐姐,咖啡店的牌子上真的有一杯就花掉他一周饭钱的咖啡。
路边的神待少女比他乡下泥坑里打滚的村花小妹漂亮了一百倍。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city。
而他尽管穿着家里最好的衣服,从头到脚,依旧是那么的village。
行走在东京的街巷,他一刻都没能将头抬起来。
直到一天晚上,不小心撞到那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仙女”。
是的,当时年幼的和田浩七就是这么想那个女人的。
如果高天原真的有仙人,那面前的一定就是他们流落苇原的女儿。
尽管“仙女”一口夹杂着茼蒿菜叶的呕吐物淋了他从头到脚,他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散发着臭气的他现在倒是觉得自己也变得city了一点。
“呕!”女人已经将胃里吐了个干净,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浇到和田浩七头上的了,她擦了擦嘴角,“小孩儿,你是刚从下水道跑出来吗?”
和田浩七愣了一下。
这个东京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吗?
他紧张的一下子忘掉了母语。
“啊...嗯...我...”
“算了。”女人摆了摆手,“走吧,去我家洗个澡。”
“咕噜~。”
“再吃顿热乎的。”
和田浩七就这么跟着女人回了家。
至于为什么会没有一点警惕,大概是因为女人吐在他身上的茼蒿,也是他在乡下最喜欢吃的野菜吧。
在小巷里七拐八拐之后,和田浩七才知道,原来东京也不全是体面人。
在那间门口放着垃圾袋,看着还不如自己乡下房子新的公寓门前停下。
“去敲门。”
“哦哦。”
这里的环境倒是没有让和田浩七那么拘束了,他弯曲食指轻轻叩门。
里面一个穿着发黄背心的高大男人打开了门:
“你是谁?”
“怎么捡了个乞丐回来?”
这是和田浩七跟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的第一次碰面。
“怎么那么多话,去烧点水,然后泡一杯拉面。”
女人在门口踢掉高跟鞋,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然后在沙发上直挺挺倒了下去。
没多久就发出了豪迈的打鼾声。
“哥哥”从地上捡起来一条毯子盖在了“妈妈”身上,然后看了和田浩七一眼,就转身进了卫生间。
没过多久里面的灯亮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进来洗啊,一直开着灯不浪费电嘛!”
“哦哦,来了来了。”
和田浩七心想,东京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明明街道上的霓虹灯将黑夜染成了蓝紫色,而他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卫生间,仅仅是开个白炽灯都要担心浪费电。
“呲呲~,咔~!”
屋子里的灯闪了几下,灭了。
“哥哥”从牙缝里“切”了一声。
“啊!”
“小鬼,你该不会怕黑吧!?”
卫生间里和田浩七撞到了架子上,他膝盖蹭破了一块皮,这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他不想让“哥哥”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于是,撒了个谎:
“嗯,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