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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在山风里忽明忽暗，宇文墨的剑锋劈开铁锁时，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往下掉。
公孙若棠急匆匆地捂住口鼻，冲进那幽暗潮湿的地牢。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同一股洪流般猛地冲入她的鼻腔，呛得她眼眶发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地牢的一角，十几个孩童紧紧地蜷缩在稻草堆里，他们的脚踝被粗重的铁链拴住，那铁链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这些孩子们的身上布满了伤痕和污垢，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突然间，最小的那个男孩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样，猛地扑向公孙若棠，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牙齿异常锋利，瞬间便深深地陷入了若棠的皮肉之中，一股刺痛传来，鲜血从伤口中沁出，形成一颗颗血珠。
“松口！”宇文墨见状，急忙伸手抓住那孩子的后领，用力将他扯开。然而，那男孩却并未停止挣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幼兽般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若棠强忍着疼痛，甩了甩那只流血的手，然后缓缓蹲下身子。然而，当她蹲下时，她的裙摆却不小心浸在了一滩尿渍里，那股难闻的气味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别怕，孩子们，我们是来……”若棠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七八岁的女童突然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女童的指甲如同野兽的利爪一般，狠狠地抠进了若棠的小臂，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药罐子！他们要拿我们试药！”女童的尖叫声在空气中回荡，“前天被拖走的小豆子，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禁军搜查的呼喝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宇文墨的脸色突然一变，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角落里的一个陶罐。陶罐破碎的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罐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若棠定睛一看，只见半截断指滚到了她的脚边，那断指上还套着一根褪色的红绳铃铛，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火把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啪”的一声，爆出了一朵小小的灯花。那瞬间的光亮，映照在宇文墨的侧脸上，使得他的表情显得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三殿下好手段啊！”他的声音在这幽暗的洞穴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鄙夷。只见他从那破碎的陶罐碎片中，小心翼翼地挑出一枚鎏金私印。这私印上沾染着鲜血，那狼头纹章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若棠的手正解着铁链，听到这句话，猛地顿住了。她的目光落在那枚私印上，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私印，分明就是三殿下的！
而此时，那女童的腕骨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还在不断渗出血来。若棠见状，急忙扯下自己束腰的绸带，想要为女童包扎伤口。然而，那孩子却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猛地躲开了她的手，哭喊道：“别碰我！他们说染了毒疮的人，活不过三天！”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重物坠地声，紧接着，便是禁军们的惨叫声。宇文墨脸色一变，反手将若棠拽到身后，同时，他手中的剑尖迅速挑起一块带血的碎布。
“火药味。”宇文墨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话音未落，山壁突然开始剧烈震颤起来。若棠心中一惊，连忙护住孩子们，往洞口冲去。然而，就在她快要冲到洞口时，一块巨大的碎石如炮弹一般从头顶砸落下来。若棠侧身一闪，碎石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在石壁上擦出一串火星。
“蹲下！”宇文墨大喝一声，手中的剑如闪电般挥出，劈开了那坠落的钟乳石。剑气如旋风一般扫过若棠的发顶，斩断了几缕飞扬的青丝。
刹那间，浓烟滚滚，裹着火药渣滓如恶魔一般扑进了山洞。那刺鼻的味道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眼睛也被熏得睁不开。
“带人往东侧矮坡撤！”宇文墨面色凝重地喊道，同时迅速扯下一段衣袖，紧紧捂住若棠的口鼻。
“那帮杂碎竟然在这山洞里埋了炸药，这地方恐怕……”宇文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若棠的惊呼声打断。
“还有个孩子……！”若棠突然指向山洞的一个角落，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宇文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正蹲在尿坑里，开心地玩着石子。他的脚踝上拴着一根空荡荡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链子不断发出叮当的响声。
若棠见状，毫不犹豫地甩开宇文墨的手，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向那个孩子。然而，就在她即将抱住孩子的瞬间，孩子突然抬起头，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
就在这时，山体崩塌的轰鸣声骤然响起，整个山洞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宇文墨的吼叫在这可怕的声音中都变得有些走调：“小心！”
然而，已经太迟了。只见那男童突然从后腰摸出一把生锈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若棠的心口。
刹那间，剑光闪过，宇文墨的剑尖如闪电般挑飞了那把凶器。然而，由于事发突然，宇文墨的剑尖在挑飞匕首的同时，也在若棠的肩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孩子被剑气掀翻在石壁上，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坚硬的石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孩子竟然还咯咯地笑着，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紧接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
火星落在浸满火油的稻草堆上，瞬间引发了熊熊大火。火舌如恶魔一般，“轰”地一声蹿上了洞顶，整个山洞都被熊熊烈焰所吞噬。
“走！”宇文墨见状，当机立断，他迅速拎起若棠和那个孩子，用力往外一甩，同时大声喊道，“这些都是药人！他们的神志早就被摧毁了！”
若棠被浓烟熏出满脸泪，怀里女童突然抽搐着呕出黑血。
滚烫的血溅在她衣襟上，烫出焦糊的洞。洞外传来禁军嘶吼："殿下！山要塌了！"
最后一刻，若棠是被宇文墨掐着腰扔出洞口的。
她抱着女童在碎石堆上滚出三丈远，后背撞上松树才停住。地动山摇间，隐约听见宇文墨在火光里骂了句方言，依稀是倾羽山庄后厨张婶常骂小徒弟的话。
"活着出来我让你骂三天！"她冲浓烟里嘶喊，怀里女童突然抓着她衣襟睁大眼："山洞最里头...还有个小妹妹..."
山崩的余震里，婴儿啼哭像把刀子划破夜幕。
宇文墨灰头土脸地从废墟里钻出来，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活见鬼，暗门后头藏着..."
若棠已经冲向塌了半边的山洞。火把照见石缝里伸出只青紫的小手，腕上金铃铛沾满血污，叮叮当当响得人心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