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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训斥的丫鬟瓶儿也委屈得紧，“从前小姐是哪儿也不去的，那日也不知道怎么发了狂，一定要出门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去了菜市口，正巧遇上那档子事儿。”</P>
也对，青棠姑姑想到自家小姐得了傻病后就没踏出过院门口，如今乍然好了，瓶儿摸不准她的脾性，倒也是常事儿，只是这些个小丫鬟，不多敲打就不好好做事。</P>
青棠瞪了瓶儿一眼，也没有在说什么了。</P>
姜明枝自从看了周家一众人菜市斩首，回来便病了，这几日汤药就没间断过，却还是不好，不知是谁说姜明枝怕是撞了邪祟，锦衣侯夫人冯氏这才请了何仙姑来做法。</P>
这些事，姜明枝是不知的，从瑾王妃到周岁欢，这短短时日里，她只觉得天翻地覆全然都乱套了，目睹周家行刑，至亲赴死，血流成河，那股子藏在心底的恨意，像是被明火点燃再难压制，似要涌出来毁天灭地。</P>
爹爹、娘亲、祖母……兄妹们全都死了！楚谨呈，好狠的心啊！</P>
“铜镜。”姜明枝缓缓出声，问青棠要了铜镜。</P>
听姜明枝开了口，声音平缓和煦，青棠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忙应声去取了铜镜来。</P>
银盆脸，瑞凤眼，鸦髻乌黑，因着病中，面白如纸，唇色也有些苍白，却难掩少女清丽雍容的贵气。</P>
倒是和自己从前的长相大不相同了，倒也是，自己如今可不是瑾王妃周岁欢了，而是锦衣侯府那位不受宠的嫡长女周岁欢了。</P>
姜明枝的贵气，和她不同，周岁欢的贵气是爹娘宠爱的底气，姜明枝却是骨子里流淌着五姓贵族之首王氏的血脉，那是真正的大家氏族，虽无爹爹宠爱生母庇护，却也是名副其实的贵女。</P>
只是这位贵女竟然是个傻子，只怕那位继母冯氏，也并非表面上那般简单的！</P>
就像瑾王妃周岁欢，外人都说她嫁了乘龙贵夫，夫妻恩爱，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又有谁知道，她就是死在瑾王的刀刃之下，又有谁知道，她这好夫婿，串通外室偷梁换柱！</P>
闭上眼，那场噩梦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再次浮现。</P>
“什么叫策儿不是我的儿子？什么叫嫁妆悉数交给你？”</P>
“是我没说明白吗，策儿是本王和白慧娘所出，白氏这些年养在外面，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本王就是想告诉你，策儿不是你儿子，你别白费心思了，想要安稳度日，就快些把你的嫁妆都交给本王！”</P>
她还记得，当时楚谨呈的样子，那样的狰狞可怖又陌生，仿佛变了一个人。</P>
她就一个儿子楚策安，养在膝下十年，今日是她的生辰宴，早上策儿还亲自过来，给她送了莲子羹。</P>
她乃高门贵女，前半生养在深闺不见风雪，后半生嫁与良婿夫妻恩爱，儿子也懂事乖巧，是汴京城公认的有福之人，可此时丈夫忽然告诉她，她的儿子不是亲生的，他还在外面养了个戏子作外室，那孩子就是外室之子？</P>
楚谨呈原本没打算在周岁欢的二十五岁生辰宴上说这事儿，可他方才得知，周岁欢决定将自己的嫁妆交给娘家打点，全部留给膝下独子策儿，这不就是防着他动用吗。</P>
可他现在急需这笔银子填补军饷亏空，若不然，父皇得知他挪用军饷，势必会对他大失所望，如今诸子夺嫡，正是紧要关头，他绝不能在此时出纰漏。</P>
气头上，她去找白慧娘问明真相，只是真相让她发了疯，她一把扑向白慧娘，想拉着白慧娘一起跳下高台同归于尽。</P>
这是他们欺她辱她的下代价！</P>
只是还没等她靠近白慧娘，后背却是一阵剧痛……垂眸，一把利刃横贯她的心腹，殷红的血染红了她为今日生辰特地缝制的云锦春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