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么了?可曾请郎中?”江涣的声音响起,仍是如春阳般温暖。
“夫人说她有些头疼。许是因昨日夜里夫人吃了些酒,又吹了冷风受了凉,夫人说她歇歇就好了。”
江涣一怔,手里提着的桑洛酒和金铃炙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那便让夫人歇着吧,不要打搅了,我晚些再来便是。”江涣看了眼手中之物,轻笑摇头。
“是,主人。”
苏羡听着来人脚步渐远,胸中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方才落了地。经刚才这么一遭,卸下紧张的她生出些疲惫来,索性又往被子里钻了钻,裹紧自己想着今天的事。
何家。
这几日以来她已是第三次听见这个地方了。
一月以前,鸢所在小队接到密令,要去何家盗取何维兴新得的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他们本都以为这是小事一桩,没怎么当回事。
潜入何家也很顺利,府内护卫以及巡守之人和他们相比功夫实在稀松,是以根本没有发现三人。
根据队长莺之前探查的情报,宝玉存放的地点最可能在西侧茶室或书房内,白日里何维兴刚在此宴客展示过。
他们约定,枭负责在外放风,莺和鸢各进一屋查找,如有异动,以三声夜枭之鸣警示。
鸢进了西书房,何家极大,即便是一间书房,也可抵寻常人家一间正厅大小了。
那夜月光稀疏,夜里视物更是困难。
鸢小心查探,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听见屋外竟有打斗之声。出门一看,枭和莺正与两人缠斗,见她出来,顾不得多说,莺只吩咐三人分头撤离。
鸢闻言立即撤退,她向西南方向离去,不远处有片树林,方便隐藏行踪。
只记得身后有人追得很紧,但进了树林后,大约是没有她对此处熟悉,被她甩开了。
确定再无人跟着后,她调整方向往影刃阁的方向赶。后来的确也再未遇到什么人,只是不知怎得,中途她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身体也觉得乏力。
苏羡腾得坐起身,鸢的记忆大概就是断在这个时候,再醒来时已经是她在这具身体里了。
结合今日枭所说,鸢当时仍是赶回了组织,却晕在了门口,被他们带了回去,所以她醒来时是在那个房间里。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缠绕着头发,这么一想,鸢的晕倒有些反常。
苏羡仔细搜寻着记忆的每一寸,试图从这块干瘪的海绵中再多榨出些水分来。
是那个时候!
苏羡猛地坐直身子,却忘了指尖缠着的头发,扯得她头皮一痛。
细小且转瞬即逝的痛,如那夜一般。
那夜鸢钻进树林时,脖子曾感受到一瞬的疼痛,当时她鸢以为是被叶片划伤,急着赶路,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只怕那不是叶片,许是被什么暗器所伤。她晕倒或许就是暗器上涂抹了什么毒药,在她赶路回去的途中迅速发作。
这样一来,似乎有些说得通了,苏羡想。虽不知是否如猜测这般,但鸢的晕倒突如其来,想必是中了什么毒,凶多吉少,这个时候被她钻了空当。
只是,鸢的身手极好,轻功更是出神入化,暗夜中只如一道黑影划过,让人分不清是否是错觉。即便这般,从将军府到树林的一段路,后面的人几乎是紧追不舍,将军府的护卫能有此等功夫?
苏羡觉得事情有些复杂起来。
她又想起今日枭的话来,如果这个任务仍未完成,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危险吗?
她本无所谓,反正大不了一死,她本来也不是这儿的人,可是莺和枭,会被她牵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