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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半，南雪按时起了床，进了洗手间洗漱下，出来后咕噜几下灌了一大杯凉白开，拿上帆布包，打开雨伞，左手撑着，屁股一坐上单车，往学校方向骑去。
下午考的科目是数学，这一科，向来是南雪的弱势科目，但弱势归弱势，一想到即将要考试，南雪的心中毫无波澜。许是早已放下了对数学的期待了吧，因为没有期待，所以连失望的机会索性也不给了。
到了学校后，照常停罢车，到老谭那儿签到，进去学校，检录完，放罢东西，签完到走到座位上。刚坐下没几分钟，广播声响起，提示监考员已经到点分发试卷和答题卡了。下午的监考老师换了，变成了两个年轻的女生，一高一矮，她们两人默契地分工合作，点数完试卷和答题卡的份数后，便逐一发了下来。
“考试正式开始，考生请作答。”指令一下，南雪一头栽进了答题过程中。
“这道题，好熟......怎么解来着？”
“这道计算题，怎么数算出来不对呢？”
“这道判断题，怎么看着两个都对呢？”
“还有这道，这道题明明老王讲过的，好熟，好熟啊，只是换了个数字，可是，怎么解答呢？该死......真恨当时没有好好再复习几次......十分的题啊”
“这最后一道题，就算了吧，打高三以来，就从来没想过能做对它，算了吧算了......”
“叮铃铃......”铃声响了。
“考生请停笔......”广播响起了。
“好，考试结束，请所有同学停止作答。”监考老师发声了。
南雪憋着一股的无名火，脸色铁青着，鬓角的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那团火便要喷了出来。
“南雪啊南雪，你看看你，今天的数学题那么简单，那么熟悉，哪怕你在备考的时候再用点心，这场考试成绩不说考得多高，一百五十分的卷子，绝对能拿一百二。现在倒好，能拿九十就不错了，让你偷懒，我让你偷懒！”南雪坐在座位上，气不打一处来，埋怨着自己。
“好，同学们可以离开了，大家辛苦了。”监考老师温柔地说道，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南雪气得胸口闷闷的，双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讲台，拉出了自己的包包，把文件袋之类的通通装进里面，气冲冲地出了门。迎面而来的风拍在南雪的脸上，使她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诶，我说，今年的数学也太简单了吧！八九成都是备考那会做过的题。”
“是啊，我也觉得简单，最后一道题也好简单，我都算出来了。”
“不过，这么简单的题，对我们可没好处，均分上来了，我们的水平还在那儿。对学霸来讲可究不一样了，我估摸着，她们得考个140以上的分数。”
南雪听着身旁的两个同学探讨着题目，怒火从脚底窜上心头，她加快了步伐，再待在校园里，她真怕把那一团无名火冲陌生人身上发泄了出来。没有选择直接回去，南雪把着车头，一个拐弯进入了海滨大道，骑了不过百来米后，南雪下了车，推着自行车上了台阶，穿过草坪上的石阶，来到海滨街靠海的栏杆处。
阳光，金灿灿地照在平静的水面上，仿佛串起了成千上百条金黄色的项链。水面上，远处的帆船晃晃悠悠地浮着，船头还吊着几个装满鲜鱼、鲜虾干的镂空塑料晒垫。船顶上，不时有洁白的海鸥驻足。
南雪身子伏着栏杆，呆呆地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海风，细密地打在脸上、胳膊上、脚上。南雪的眼睛突然酸涩起来，吐出了几颗豆大的晶莹的泪珠。
“要不然明天不去了吧？数学肯定考砸了，去了也挽回不了数学这一科失去的分。”
“不行，还没考呢，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可是......”
“没有可是，十年寒窗苦读，也不差这最后一天再坚持坚持了。”
“有道理噢，算了，反正考都考了，烂不烂的无所谓的，明天的，该怎么考就怎么考，随它了。”
“对，就该这样，随它吧，尽力就好。”
南雪举起手背，轻轻擦了擦眼睛下方，望着远方慢慢落下的黄澄澄的太阳，浅浅一笑。
“对，管它呢！坚持下去就对了！”
第二天，上午的文科综合和下午的英语，南雪考起来顺手多了，她估摸着，英语上一百问题不大，上一百二可能就有些难；而文科综合嘛，有些题挺难，胡乱选了答案，心里虽然没谱，但自己倒是觉得比数学考得好些，均分六十五以上问题应该不大。可数学呢？数学一科，又会把平均分拉向何处呢？南雪的心，从最后一科英语考完，一脚踏出校园开始，便惶惶不安起来。
考完没几天，南雪便去当地的甜品店找了份暑假工，工资低，但能挣一点是一点。那天，她正在上班，班群里，大家都疯了似地分享着成绩，南雪特地请了假，去了洗手间。火速输入了分数，待眯缝着的眼慢慢打开时，“449分”映入眼帘。南雪的心，格外的平静，平静得好像眼前这个如此低的分数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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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数出来第二天，阿妈便载着南雪来到外婆家，说是有一个填志愿比较内行的老表，正好过来给表妹填志愿，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也帮南雪看看报哪个学校好。一路上，南雪的脸火辣辣的，心虚起来，她知道，表妹考得好，比自己好的不止一点两点。
“诶，来啦。”老表从写了十来个参考学校的白纸中抬起头来，跟阿妈打着招呼。
“是啊，带着女儿过来了。来，南雪，快跟阿叔说说自己的情况，看选什么学校好。”阿妈说着，隔着表叔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你考多少分呢？”表叔睁大了双眼，严肃地盯着南雪。
“......4......449分”南雪怯怯地说出来自己的分数，脸越发地烫，她恨不能马上找个洞钻进去，太丢人了，这个分数，实在让自己太难堪了。
“噢，好，这样子，你先等着，我先帮你表妹选完，咱们后面说。”一早上，这位老表都把目光放在表妹身上，帮着她来来回回选学校，选专业，最终定下了两所学校，然后又在系统上一一填报。待一切结束之后，从茶几上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又漱了漱口。之后，慢悠悠地说道：
“449......这个分数难选了，过几天看本科线是多少，如果刚好过了本科线，就可以选择2B院校里最靠后的那些，如果过不了，那就只能去读专科了......”老表说完，阿妈的眼眶顿时泛起了一层迷雾，南雪的头埋得更低了。
“如果是读本科，学费挺贵的，一年三万保底，有些还多点，要做好心理准备，四年下来，光学费就十二万，再加上吃喝住行什么的，没个二十万读不了。”阿妈的目光中透着惊讶，转而又泛着淡淡的哀伤。
那天，究竟报什么学校，老表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只说再看看，看看分数线出来再说。阿妈红着脸跟老表告别后，静静地不出声走在前面，南雪低着头跟在后面，犹如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十恶不赦的囚犯，正心灰意冷地等待着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