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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薄礼,直接就是一份厚重的大礼。王敬得心里敞亮,目前两帮非友非敌,关系微妙,之前听说解长清几次为子求亲,但都被掌门师兄婉拒,这次对方大张旗鼓这么做,不见得是好事。
王敬得道:“解帮主人到了情义就到了,情义无价,岂是玉佛可堪比拟?情义心领,玉佛可不敢收。”
他不等解长清说话,接着道:“来人,先小心将玉佛请到一旁,这里人来人往,可别大意冲撞到它。”他侧身做了一个迎客的姿势,道:“解帮主,请里面奉茶。”
当下陈家旺在前面带路,引导一行人穿过飘花厅,来到院落厢房。因为客人比较多,早已将东侧厢房全部腾出来临时做为会客场所。
王敬得招呼解长清父子落座,陈家旺陪着师父接待客人。杂役献上茶,双方照例互致问候、彼此寒暄。
过了一会,解长清见王敬得东拉西扯,始终不见秦敬泉,忍不住问道:“秦掌门人呢?来了这么久,解某该去拜访寿星才是。”
王敬得道:“解帮主稍安勿躁。掌门师兄这时应该在款待播州宣慰司杨应龙的二公子杨可栋,稍后就会过来。”
解长清道:“播州宣慰司?这可巧了,刚才我们打尖时,曾见过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公子哥儿,听他和属下的说话,言语间流露出来自播州。他的属下就尊称其为小王子。”
解蛟哼了一声,接过他爹的话道:“一个播州土司的儿子,也敢称为‘小王子’,岂不是要造反了?”
解长清父子来之前,刚刚降服了江淮水域上的另外一支劲敌“三江盟”,一时风头无两。这次挟余威至金陵,表面上是来祝寿,实际上是为解蛟提亲、交涉两帮事务而来。
解蛟不像其父解长清图谋远虑,只是慕美色而心动。他对自己身材不自信,总担心提亲横生枝节,故看到‘播州小王子’,便下意识的怀疑对方远道而来也是对莺梦有所图谋,故讲话毫不客气。
王敬得徐徐道:“哦,播州土司受朝廷封敕,世袭一方,在当地拥有生杀处置大权,名义上受督抚节制,实际上不在督抚之下,虽藩王亦有不如。”
解蛟闻言,觉得王敬得抬高了对方,他心中不服,强辩道:“话虽然这么说,土司偏处一隅,哪里抵得上咱们这里繁华富足?”
解蛟出言争辩,解长清溺爱儿子,并不阻拦。他苦心经营漕帮多年,此次借祝寿之机,欲南下争雄,虽然明知霹雳堂久居江南,却也自有打算。
解长清在心中盘算,播州土司威权再重,却管不到江南,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倒也无需顾虑。
他哈哈一笑,道:“据说播州就是古夜郎国之地,霹雳堂倒也了得,蛮荒边远之地也交朋友。”
王敬得眉头微微一皱,并不答话。他心中也甚是疑惑,印象中霹雳堂和播州并无交集,为何播州要派人来?据说播州宣慰使杨应龙桀骜不驯,其人有枭雄之志,这次派二公子杨可栋亲赴金陵,不知所为何事?
解长清见王敬得沉吟不语,心中有些不快,道:“王掌柜,咱们坐也坐了,茶也喝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秦掌门?”
王敬得道:“今天客人太多,怠慢之处解帮主见谅。”他回首道:“家旺,你去瞧瞧掌门在哪里,向他禀报解帮主已等候多时了。”
陈家旺领命出了房间。他想了一想,掌门此时多半在接待重要客人,遂出门挨个房间瞧过去。
隔壁房间大马金刀的坐了一群人,为首的约莫六十岁许,须发皆白,说话中气十足,陈家旺认得是掌门好友、金刀门门主“威震江东”彭六合。
再过去一间,房间里季府尹、伍捕头围着朵思麻正谈的热闹,双方不时哈哈大笑。
到了最里面一间,刚走到门口时,被房间里的翟敬承看到了,招手将陈家旺喊了进来问道:“有没有看见你三师父?”
陈家旺恭敬回道:“三师父正在接待客人…”,话还没说完,翟敬承道:“你来的正好,我有急事找三师父。你先在这里陪好客人,”他起身抱拳道:“杨公子,翟某想起了一件急事,失陪片刻。”
坐在翟敬承对面的年轻人道:“既然秦掌门避而不见,翟当家的又要出门,这件事要拖到何时?”
翟敬承道:“杨公子言重,掌门师兄不是避而不见,估计是被季府尹缠住了,父母官有事相询,掌门师兄还得陪着耐心。”
年轻人嗤嗤一笑,道:“我爹可是被朝廷封的正二品骠骑将军,不知季府尹是几品官哪?”
翟敬承不善言辞,只好尴尬的笑了笑,道:“对不住诸位朋友,翟某去去就回。”
趁着说话的空档,陈家旺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主位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衣着华丽,皮肤白皙,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一看便是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听言语对话,看来便是王敬得口中的播州土司杨应龙的二儿子杨可栋。
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老者身穿紫色长袍,脸型瘦削,中年汉子肤色黝黑,个子不高。两人身后站着一排四个精壮男子,看样子是侍从护卫。
听翟师父和他们之间的对话,这些人不是单纯的前来祝寿,还另外有事。虽然心里念头转动,但陈家旺不愿多事,拎起一旁的茶壶,给桌上的水杯续水。
杨可栋身子往后一仰,将脚翘上桌子晃了两晃,道:“何总管,这老翟倒也老实,三言两语就没话说了。霹雳堂要都是像他这样,事情就顺利了。”
老者上前一步,弯腰道:“凭小王子的才智无双,事情定能办的爽快妥当,老爷得知必然心喜异常。”
这何总管岁数比杨可栋大多了,但态度十分谦卑。听了何总管的奉承话,杨可栋显的很高兴,道:“父王就是不放心我,总以为我不如老大。要是这次把事情办妥了,父王定然另眼相看。”
何总管弯下身子道:“谁说不是!小王子除了年龄小几岁,哪里不如大公子了?”
站在杨可栋身后的中年汉子微微一皱眉,道:“二公子,王爷关照过,出来后凡事要低调沉稳。这个…,我们在称呼上是不是要注意些。”
何总管道:“小王子集王爷和田夫人的才干相貌于一身,喊一声‘小王子’,那是大伙发自内心的尊重,难不成舒副使有意见?”
中年汉子面有怒色,道:“何总管,这与尊重不尊重有什么相干?在播州尽可以自在些,可这里是留都金陵,礼仪王法万不可大意。藩王才可以称一声‘王爷’,至于‘王子’,那更不能随心所欲随便称呼。”
何总管正准备反唇相讥,杨可栋一脸不高兴,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尽说这些无用的,让人心烦。”他屈指敲了敲桌面,道:“怎么还不见孙兵卫来,他搞什么鬼?”
被称为舒副使的中年汉子瞟了一眼陈家旺,急道:“有外人在,慎言。”
杨可栋见陈家旺低眉垂目、衣饰一般,道:“不过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弟子,他懂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他对陈家旺道:“这里不用你服侍,你去找找你家掌门,催他快些过来。”
陈家旺明白这是在支开自己,他也不以为意,应了一声,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