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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阳光明媚，方晴正在专注地画着素描。这是美术课的最后一堂练习，下周就要参加市里的比赛了。她特意选了一个温暖的题材：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的场景。画中的母亲眉眼温柔，让她不由想起自己的妈妈。
“也不知道妈妈在寺庙里怎么样了。“她一边画着，一边想着。这些天，她给寺庙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每次都说妈妈在闭关修养，不方便接听。她有些担心，却又不敢和哥哥说。
“方晴，画得真好。“王敏在旁边轻声说，“这个母亲的眼神特别传神，像是融入了很多感情。“
方晴笑了笑：“我是想着妈妈画的。她总是这样看着我和哥哥，眼神里满是温柔。“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想哭，“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王敏正要安慰她，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班主任的身影。老师的脸色异常凝重，身后还跟着李月阿姨。方晴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方晴，你跟我来一下。“班主任的声音有些发抖。
方晴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看见王敏关切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可能是妈妈从寺庙回来了。“可是她知道，如果真是这样，妈妈一定会直接来学校找她。
走廊里异常安静，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李月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方晴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方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看到哥哥通红的眼圈，方晴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发生什么事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妈妈是不是......“
李月走上前，把一封信递给她：“对不起，孩子。你妈妈她......她已经走了。在寺庙里安详地走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方晴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她机械地接过信封，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给方晴和方舟。那是妈妈的笔迹，却显得那么陌生，仿佛来自一个遥远的世界。
“不可能......“她喃喃地说，“妈妈说了要回来的，说要看我的画展，说要给哥哥庆祝考上重点大学......“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在喊叫，“她答应过的！她怎么能......“
方舟上前一步，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妹妹，却被她猛地推开。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方晴红着眼睛质问哥哥，“你那天在医院听到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方舟说不出话来。那天在医院的对话片段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如果当时他能坚持问清楚，如果他能拆穿那个谎言，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对不起......“李月哽咽着说，“是你妈妈不让告诉你们。她说你们都要准备考试，不想影响你们。她......她一个人在寺庙里，每天都在写信，都在念叨你们......“
方晴颤抖着手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几张照片。那是她和哥哥的照片，有她得奖时的笑脸，有方舟拿到满分试卷时的骄傲，还有一家人最后一次野餐的合影。照片边角都有些卷曲了，显然被人常常翻看。
“方舟，方晴，
我亲爱的孩子们：
妈妈对不起你们，没能陪你们走完人生的路。但请相信，妈妈的爱永远与你们同在。“
方舟，你的高考成绩应该快出来了吧。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别忘了到你爸妈的坟前报个喜。妈妈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实现你的梦想。记住，无论结果如何，妈妈和爸爸都以你为荣。
方舟，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妹妹。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要坚强，要勇敢。但也不要把所有重担都扛在自己肩上，记得照顾好自己。”
……
泪水模糊了方晴的视线，字迹变得一片模糊。她想起临别那天，自己还在兴高采烈地说要等妈妈回来，要画更好的画给她看。可是现在，她再也等不到了。
“我要去找妈妈！“她突然冲向门口，“我要去寺庙！“
“方晴！“王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一把抱住她。方晴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放开我！我要去找妈妈！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她还没看我的画展，还没参加哥哥的家长会......“方晴歇斯底里地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王敏紧紧抱着她，任她捶打自己的胸口。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有时候，痛苦需要这样宣泄出来，才能真正面对现实。
班主任和李月都红了眼圈。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现在连唯一的母亲也离开了。命运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残忍？
“为什么......“方晴的哭声渐渐变小，变成了低低的啜泣，“为什么妈妈要骗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陪在她身边？“
方舟走过来，轻轻抚摸妹妹的头发：“因为妈妈爱我们。她不想让我们看到她最后的样子，不想影响我们的学习和梦想。“
“可是没有妈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方晴抬起泪眼，“我的画展，她再也看不到了。她答应要等我画出更好的画的，她说要看我得奖的样子......“
王敏默默地递上纸巾，看着方晴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平时活泼开朗的她，此刻显得那么脆弱。他多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苍白。
李月从包里拿出一个布包：“这是你妈妈留下的。里面有她的日记，还有一些给你们的信。她说等你们想她的时候，就打开看看。“
方晴接过布包，像是抱着什么珍宝。那是妈妈最后的心意，是她用生命写下的爱。她小心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个信封，每一个都标注着打开的时间：生日时、难过时、想妈妈时......
“你妈妈在住院期间，她一直在写信。“李月哽咽着说，“有时疼得厉害，也不肯打止疼针，说要保持清醒。她说，要把所有的爱都写下来，让你们永远都能感受到。“
方晴的手指轻轻抚过信封，仿佛能感受到母亲写信时的温度。她想起临别那天，自己还在埋怨妈妈太啰嗦。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面，她一定要好好抱抱妈妈，说声“我爱你“。
“对不起，妈妈......“她喃喃地说，“对不起，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王敏轻轻握住她的手：“你妈妈一定能看到的。只要你坚持画画，追逐梦想，她就会一直为你骄傲。“
方晴靠在王敏肩头，泪水无声地流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教室里她未完成的素描上，那个母亲依然带着温柔的微笑。她知道，从今以后，她画的每一笔每一画，都会带着对母亲的思念。
放学后，王敏坚持要送兄妹俩回家。一路上，方晴都紧紧抱着那个布包，就像是抱着最后的温暖。路过公园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小时候母亲常带他们来玩耍的地方。
“妈妈，我答应您。“她在心里默默说，“我一定会画出最美的画，一定会让您在天上为我骄傲。可是，为什么您要这样骗我们离开呢？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好好道别的机会......“
夕阳西下，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生命就是这样，有些遗憾永远都无法弥补，有些道别来不及好好说出口。但爱，会永远留在心底，化作追逐梦想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