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梦江湖

第十五章 往事(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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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剑冢内院

不知是否身处北地,且地域高阔,此时明月当头,却是格外显眼。月光洒下,映照桃花,本就绝色的容颜更显得动人心魄。桃花立于院中梅树边上,静静观赏这北方随处可见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日里,桃花随母亲回房后,便得知事情始末,原来是母亲思女太甚,便命凌风修书一封,骗自己回剑冢相聚,得知真相的桃花,无奈之余却也庆幸母体康健。本欲在探母之后就此离开,奈何母亲不允,桃花也是难得与母亲相聚,心中不忍,便答应多留两日,母女间嘘寒问暖,却是刻意回避自己父亲不提,不觉以至深夜,此刻母亲因白日情绪过于激动,困乏不堪,已回房中沉沉睡去。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相伴走入院中,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姑姑”男子出言,正是沈凌风,相伴红衣女子,便是自己的妹妹沈凌霜,平日里性格火辣,今日却是一言未发。“夜色已深,北地不比瑟城,却是有些寒意...”本想劝姑姑加些衣物,莫要着凉,但突然想起姑姑白天出手以强大内力镇压三位长老爷爷,这般人物又哪会被这区区寒意侵袭,沈凌风轻轻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妨,咱们坐下叙话。”桃花走到院中大理石桌旁坐下,向二人摆手。二人倒也未再拘谨。

“你们爷爷他...”桃花话语一顿,二人皆是一懔。

“闭关多久了。”

“算来再过三日,便有足月了。”沈凌风恭敬答道。

三人围坐石桌,沈凌霜低头,仍是不语。

“大哥年长,你们兄妹与我年岁相差不多,还记得你们年幼之时,我带你们二人在这院中玩耍,一时不慎,凌霜跌倒了去,好一阵哭闹,后来...”

“姑姑”一直一言未发的沈凌霜打断桃花,忽然出声,言语间听不出任何情感“幼时之事,凌霜已不记得了。”

“凌霜,长幼有序,不可如此。”沈凌风言语之间,却是难掩一抹戚色,继续开口,向自己这位久未谋面的姑姑解释道“娘亲体弱,生下凌霜便撒手人寰,爹和大哥又为奸人所害...故而...”

“你们二人...”这次,换做桃花打断沈凌风话语“可还恨我?”

“为何不恨?”沈凌霜情绪激动,不等沈凌风开口,突然挑眉道。“我敬之如姐如母的姑姑枉顾世仇,背弃剑冢,怎能不恨?”言语中已带哭腔“置爹与二叔二婶,还有我大哥的血海深仇不顾,嫁与仇人之子为妻,焉能不恨?”沈凌霜抬头,抹去脸上泪水“你与那人出冢之前,我曾跪于你面前,求你不要离去,不要舍弃霜儿,你弃我如敝履,我安能不恨?”

这一次,沈凌风没有制止自己这个妹妹,竟也是抬起头来,盯着桃花。

一片死寂之后,桃花淡淡说道“知義与旁人不同。”

“那又如何?”凌霜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按于石桌之上。“那人是死是活,性情是好是坏与我何干,若不是你嫁与他为妻,爷爷又怎会逐你出冢?你又怎会罔顾血海深仇,化名桃花,隐居在那客栈之中?”沈声音几近嘶吼,似是要把多年以来所沉积的满腹委屈尽数吼出一般。

“够了!”不知何时,老妇人身披狐裘披肩,衣衫未整,立于院内廊前。

沈凌霜掩面而泣,向小院外跑去。

“奶奶”沈凌风起身恭敬道,将老人扶至桌前坐下。

“风儿”老人出言,立于一旁的沈凌风微微欠身“你也是这般想么?”

沈凌风没有答话,仍是立在老人身旁。桃花看着面前的老妇人,竟是难得面露苦涩。

“素儿,娘不怪你,也不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桃花未开口,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母亲,一旁沈凌风,却是眉头微皱。

“风儿,其实此中多有秘辛,你与霜儿并不知情,也罢,我便讲与你听。不过这外面风大,老太婆我还想多活几年,你二人随我回房去吧。”说着,便起身,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三人相伴回房。

“想当年皇甫云,也就是当今这个在位二十三年的衍国开国太祖皇帝,他游历北地之时,恰巧在谷外偶遇当时顽劣走失的素儿,那时素儿也才不过十岁,得知素儿是我家剑冢幺女,这皇甫云便护送素儿回冢”老妇人坐于屋内楠木桌旁,摆手让二人坐下。

“当时他颇有美名,我全冢上下,亦感他亲自护送素儿回冢之情,对他热情款待,怎奈此人心机深沉,有心招揽我等为他所用,我剑冢地处偏僻,虽在当年祁国境内,但北临鲜卑,自祖上便有冢训,不得参与朝争,故而婉拒。皇甫云见招揽不得,便就此离去。”老妇人一声轻叹。

“此后不久,江湖中便传开消息,皇甫云整合各路兵马,起兵反祁,鲜卑连年骚扰边境,祁国内忧外患,力有不逮,欲招揽各路江湖势力联合平乱,此时正逢你二叔夫妇在外游历,在得知此消息一月有余,我与你爷爷便收到你二叔亲笔书信一封,由你二叔剑侍李珏亲自送回,信中提到,此时他夫妇二人正做客祁都,祁王贤德,爱民如子,故而劝说你爷爷以剑冢之力助祁王平乱。你爷爷他本就与皇甫云有旧,又有冢训,当然是一口回绝。不料回信半月有余,便见得李珏重伤而归,带回消息,因招揽不利,祁王恼羞成怒,你二叔夫妇,皆被祁王所杀!”老妇人神色悲凉。

桃花神色黯淡,轻轻挽住母亲臂膀。沈凌风听得认真,面色凝重。

“我与你爷爷悲恸欲绝,但苦于朝廷势大,却是报仇无门,数日之后,皇甫云上门吊唁,重提招揽之事,你爷爷他报仇心切,并未多做他想,举剑冢之力,号召江湖百大高手,打了这举世闻名的长平之战!斩了祁国大将拓跋隼,一举奠定他皇甫云开国基业。此战之后,大祁已元气大伤,无力回天,没过多久,便为衍国所灭。只是祁国被灭之后,我剑冢也是损失惨重,冢内名剑尽散,长老十去其六,子弟死伤过半,你爷爷只能率领残部返回剑冢,留下你爹收拾善后。你那刚满六岁的大哥凌云,整日吵闹着要见父亲,你爷爷想来天下已定,大仇得报,且剑冢对皇甫家有不世之功,料定此去必然无恙,便由铁画银钩吴太升吴长老护送凌云与你爹团聚。”

老妇人此时红了眼眶“怎料的一切皆非我们心中所想!庆功宴上,你爹他酒劲正酣,误打误撞闯入后院,听闻那天杀的李珏正在与皇甫云书房密谈,邀功一般将一切和盘托出,原来这所有种种,皆是皇甫云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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