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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书猛地攥紧联名状，粗麻布在她掌心裂开细纹。
火把爆开的火星随风飘向夜空，像极了那夜荒庙外惊飞的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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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泪在青铜鹤嘴里凝成暗红色瘤子，南见天的手指在二十七道血指印上来回摩挲，每道裂痕般的纹路都像扎进掌心的刺。
窗外飘来戌时的梆子声，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初任禁军统领那日，方云飞在校场枪挑十八铜人的飒爽英姿。
“统领！“侍卫突然撞开书房门，手里举着的油纸伞还在滴水，“窦太师派人送来八珍糕，说是...说是给统领当夜宵。“
南见天盯着食盒缝隙里露出的半截金丝绦带，喉头动了动。
那日窦文远在校场射杀逃兵时，箭囊上晃着的就是这种御赐的金丝绦。
他猛地推开雕花窗，雨丝混着海棠花瓣扑在血书上，某个血指印的尾端还沾着半片指甲。
“擂鼓升堂。“南见天抓起案头虎头印，玉石底座在掌心烙出红痕，“让刑狱司把涉案人等全部提到白虎堂，今夜子时前——“
话没说完，侍卫突然扑通跪下：“窦大人的车驾已到东华门！“
雨幕中忽然炸开惊雷，映得白虎堂前两尊狴犴石像青面獠牙。
窦文远踩着满地碎雨踏进正厅时，鎏金护甲正轻叩着腰间玉珏，叮当声与堂外锁链声混作一片。
“南统领何时添了夜审的雅兴？“他笑吟吟地撩开紫貂大氅，露出内里绣着孔雀翎的锦袍，“不过巧了，本官这里新得了份供状。“羊皮纸轻飘飘落在案头，苏平二字赫然按着朱砂指印。
高雅书突然从证人席扑出，束发的银簪当啷落地：“这指印间距不对！
苏平左手有旧伤根本伸不直！“她抓起惊堂木旁的印泥就要往手上按，却被两个衙役死死按在青砖地上。
南见天突然重重咳嗽起来，咳得脊背弯成煮熟的虾。
当他抬头时，眼角还带着呛出的泪花，右手却已握住令箭筒里最长的那支红头签：“传...传仵作验指印，再派两队轻骑封住太师府往来的十二道暗门。“
窦文远抚掌大笑，腕间沉香珠串突然崩断，十八颗乌木珠子在公堂骨碌碌乱滚。
某颗珠子滚到高雅书染血的袖口时，竟渗出诡异的靛蓝色汁液。
子时的更漏声里，苏平像条泥鳅般滑进太师府后巷。
他左手提着桐油桶，右手火折子映得脸上蜈蚣疤格外狰狞。
库房铁锁落地瞬间，二十箱账册在火光中显出焦黄卷边，最底下那本《永昌七年漕运录》的夹页里，还藏着半张没烧尽的粮草图。
“嗖——“
弩箭破空声擦着他耳畔划过，钉在廊柱上的羽箭尾翎缠着赤色刀穗。
苏平瞳孔骤缩，这分明是那日他故意落在军械库的证物。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时，他突然听见墙头传来野猫凄厉的嚎叫，像极了荒庙那夜被惊飞的鹧鸪。
地牢深处，方云飞腕间的铁链在石壁磨出细碎火星。
他盯着通风孔漏下的月光，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校场比箭时，苏平射偏的那支箭曾擦破窦文远的轿帘——当时那顶轿子分明是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