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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聊吧，我得回去了。”周安东跟樊秀华打了个招呼，“嫂子，我走了，千万别露馅。”</P>
“放心吧！”吴县平现在是信心十足，“不会露馅的。”</P>
周安东摆摆手，出了医院，然后打了辆面的回到酒厂。</P>
1993年1月1日，农历十二月初九，元旦！</P>
周安东早早的就起来了，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又下雪了，随手拿起旁边的烟点了一根。</P>
回来已经一年了，去年元旦那场大雪他记忆犹新。</P>
而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很多人的人生，都因为他而改变。</P>
“轻轻杨柳风，悠悠桃花水。小船儿飘来了，俊俏的小阿妹。眼睛水灵灵，脸上红霞飞，问一声小阿妹，你要去接谁……”</P>
七点刚一过，天还没有大亮呢，厂里的广播就响了，而这首风含情水含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火遍了大街小巷。</P>
烟雾在眼前飘散，外面的天，渐渐的，越来越亮，职工三三两两的来了，然后直奔厂文化宫。</P>
今天集团成立，是酒厂的大日子，职工也都早早的起来，吃完饭就来了。</P>
周安东连着抽了三颗烟，这才去洗手间洗漱，还没等他完事儿呢，外面传来敲门声。</P>
周安东急忙漱了漱口，把牙刷牙缸放好，出来打开门，就看到顾兵和杜春来站在外面。</P>
两个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脚上的皮鞋擦的铮亮，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好像还打了发胶。</P>
周安东上下打量着两人，顾兵和杜春来被他看的心里一慌，急忙检查衣服，是不是扣子扣错了，还是裤子拉链没拉上。</P>
“哈！”</P>
周安东笑了一声：“别紧张，你们的衣服没有问题。”</P>
顾兵翻了白眼：“快点穿衣服，先去吃饭。”</P>
周安东转身回了屋，很快穿好衣服就出来了。</P>
顾兵看着周安东，瞪着眼睛说道：“你就穿这一身儿？”</P>
周安东穿着酒厂的工装，外面依然套着大棉袄。</P>
“我没有西装，也不喜欢穿，这一身儿挺好。”</P>
“你爱穿啥穿啥。”顾兵招呼杜春来一声，“走！”</P>
三个人出了宿舍楼，来到外面简单的吃了早餐，看看时间还早，就回到了办公室。</P>
刚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周安东说道：“进来！”</P>
五分厂厂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走了进来。</P>
“我就知道，时间这么早，你们不会到文化宫去。”</P>
随着时间的流逝，各分厂的厂长，一个接一个的都来了。</P>
全都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拿出来了，只是他们这些人，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P>
西装穿在他们身上，真的体现不出美感来，还有两个，领带扣都打错了。</P>
本来周安东的办公室挺大的，可是人太多了，就显得有点挤了。</P>
看看时间，也快九点了，周安东起身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P>
“厂长！”闫国海问道：“市里那几位没说来吗？”</P>
杜春来说道：“我打电话问了，说有时间肯定会来。”</P>
周安东点点头：“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来。”</P>
一群人出了厂部，边走边聊，当他们进了文化宫的时候，本来嘈杂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然后就响起了掌声。</P>
周安东双手合十，向周围的职工表达感谢。</P>
而这个时候，陈忠厚正在接陈忠来的电话。</P>
“大哥，事情有点麻烦了，昨天我找了十多个人说情，但刑警队的邢文斌一点面子都不给。”</P>
陈忠厚一听就急了：“你找的人，是不是份量不够？”</P>
陈忠来说道：“我找到人，哪个级别都比他高，还有两个是分局的领导，也都被他给搪塞过去了。”</P>
陈忠厚一下就炸了毛，戾气在眼里一闪：“他妈勒逼的，既然给他敬酒他不喝，那就给他喝罚酒。”</P>
陈忠来沉思了一下：“可以，我倒要看看他邢文斌，是不是真的那么硬气，什么都不怕。”</P>
“我这就安排！”陈忠厚挂断电话，然后又拿起来拨了一串号码。</P>
很快听筒里传来有些苍老的声音：“哪位！”</P>
“我是陈忠厚！”陈忠厚说道：“陈磊被警察抓了，你应该知道了吧。”</P>
对方说道：“知道了。”</P>
陈忠厚说道：“挨家挨户的通知，到刑警队去要人，如果不放人就给我闹，使劲儿闹，还是老规矩，出人的每户给三块钱。”</P>
对方说道：“支书，现在三块钱有点少，估计没人会愿意去。”</P>
陈忠厚怒气上涌，但没有发出来：“那就五块钱，这是我的底线。如果有人不识抬举，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P>
“好！”对方也知道陈忠厚的脾气，没敢再多说。</P>
陈忠厚说道：“别忘了通知王小虎他们。”</P>
对方答应一声，挂了电话。</P>
陈忠厚老婆魏玉红，拿着一个小盆儿进了屋，里面装着两块还冒着热气儿的大豆腐。</P>
“小磊怎么样了，出来没有？”</P>
陈忠厚哼了一声：“没有！”</P>
魏玉红叹口气：“生了两个，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P>
陈忠厚不满的说道：“赶紧做饭吧，都几点了。”</P>
魏玉红把豆腐炖了，炒了两个菜，又给陈忠厚把酒烫上。</P>
这时，外面的狗突然狂吠起来，魏玉红抬头看了一眼。</P>
“老孙会计来了。”</P>
很快，一名能有六十来岁的老者进了屋。</P>
他身材干瘦，头发花白，但两眼却非常有神，看起来是个很精明的人。</P>
“支书，人都找好了。”</P>
陈忠厚问道：“多少人？”</P>
孙会计说道：“五十七人，两辆四轮子。”</P>
“好！”陈忠厚说道：“吃饭没有，一起喝点。”</P>
孙会计摇头：“我吃完了，要是没有事儿我回去了。”</P>
陈忠厚摆摆手：“回去吧！”</P>
以前，陈忠厚有什么要求，镇里或者县里不答应，他就召集村民去闹事，那是一闹一个准儿。</P>
这次，他又把这一套拿了出来，而且非常有信心，刑警队肯定会放人。</P>
至于会不会出事儿，他才不在乎。反正是法不责众，有能耐就把几十村民都抓起来。</P>
邢文斌到了办公室，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P>
昨天，他接了十多个求情电话，居然还有人找到了他老婆那里，这就让他有点生气了。</P>
早上起来，直接去市局见了戴宏伟，把事情说了一遍，得到戴宏伟严查的指使后，他就没有了顾虑。</P>
呼噜一声，邢文斌喝了口热茶，然后拿起电话，刚要拨号码，办公室门被人用力推开，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P>
“邢队，出……出大事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