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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鱼没有回来,整个万户侯府灯火通明,郑城锋亲自带人彻夜寻找,直到快寅时才在青衣巷看到主仆二人,趁着天未亮赶紧将人带了回去。
一进门便看到老夫人和章氏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直抹眼泪,一众丫鬟婆子搀扶着,杜氏和雅乐正在耐心地安慰,一家人一夜未睡。都怪自己太任性,害家里人如此担心,雅鱼心中愧疚万分,快速跑下台阶朝院中奔去。
见雅鱼归来,家里人如释重负,老夫人和章氏激动的泪流满面,雅鱼不顾手上的疼痛一把抱住她们。这时,杜氏发现雅鱼手上有伤,不由出声询问,老夫人和章氏顿时惊住,只见那原本白净细腻的手指上全是伤,婆媳二人难以置信,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伤她们万户侯府的嫡小姐!连忙问雅鱼究竟去了哪儿?是何人所为?
雅鱼只好将自己如何被带进大理寺,又如何被审问,被用刑,自己又是如何逃出来的,细细地说了一遍。老夫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的差点当场晕了过去,自己的鱼儿可是侯府嫡出小姐,这崔洁实在嚣张,简直是无法无天!章氏气的浑身发抖,誓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由于天太黑,一路上郑城锋并未发现女儿受伤,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竟受到这般非人的折磨,气得他一拳打在一棵树上,树干顿时断成两截。小小年纪的雅乐,从未听过如此恐怖的酷刑,更没想到这种酷刑会用在自己最喜欢的三姐身上,看到那满是伤痕的手指,一时忍不住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杜氏则在一旁抹着眼泪,此时见女儿伤心忍不住搂着安慰起来。
见三小姐受伤,老夫人又差点晕倒。管家连忙找来府医白术。白术准备为老夫人把脉,老夫人命白术先治雅鱼,经白术确认雅鱼已上过药并无大碍。老夫人这才同意白术为自己把脉,所幸老夫人亦无大碍。
章氏欲将雅鱼接回宛然苑照顾,可老夫人坚决不同意,强行将雅鱼接去自己院中亲自照顾。老夫人本欲处置海棠,但念及雅鱼求情,又念及狱中护主有功,于是从轻处罚,只停了半年的月钱。
郑城锋气极,想替女儿出头,无奈皇帝多疑忌惮郑家,若强行出头,崔洁不仅不会受到惩罚,反而令万户侯府陷入危机。无奈,只能加派护卫,死守大门,不让雅鱼出去,更不许任何人提起此事,就连两个儿子也没有告知。
章氏咽不下这口气,想要联合母家景阳侯府一起对付崔洁。可丈夫无意为女儿出头,无奈只能找到婆母,希望得到婆母的支持。
次日,南山院里。
侯夫人章氏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母亲,求您为鱼儿做主。”
“哎,你这是做什么呀?赶紧起来。”这么多年,从未见大儿媳这般跪下求过自己,老夫人顿时难受不已。
“母亲若是不答应,儿媳便长跪不起。”章氏铁了心要为女儿寻求公道,不愿妥协。
“阿慧呀!我知你心中难受。鱼儿是我的亲孙女,我这心中又如何不难受啊?”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稍停片刻亲自扶起章氏,“鱼儿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陛下忌惮我郑家,定不会就此揭过,别说这崔洁毫发无损,我郑章两家反而会因此获罪,此事不想忍也只能忍了。”
“难道鱼儿这罪就白受了吗?”说到这里,章氏又抹起眼泪来。
听到这话老夫人心如刀绞,重重的一声叹息,“都是我这做祖母的错,任由鱼儿胡闹,是我把鱼儿害成这样的呀。”
见婆母如此自责,章氏的心里更加难过,“不,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没有看好鱼儿,都是儿媳的错。”
“哎!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已是无用,当务之急是顾好鱼儿,别再出差错了。”老夫人原是韩国公府嫡长女,后来嫁与安国公世子,也就是雅鱼的祖父郑肃。郑肃战功赫赫,本该顺利袭爵,怎奈郑家世代功勋,先帝早就忌惮,奸臣趁机陷害贪污军饷、收受贿赂,郑氏被贬为庶人满门入狱,雅鱼的曾祖父安国公死于狱中。幸得昔日好友王唐苦心收集证据,力证郑氏清白,郑氏得以平反。郑肃承袭安国公爵位,然先帝终究不放心,不久仍旧找到借口,趁机削去郑氏爵位,不再重用。而王唐此举遭先帝记恨,不久之后无故获罪,满门抄斩。
后当今陛下即位,朝局不稳,外患不断。朝中无将可用,不得已重新重用郑氏,封郑肃为大将军带兵出征,不到半年便击退敌国。陛下大喜,封郑肃为万户侯,嫡长女郑婉云为德妃,位列四妃,后因诞下两位皇子,晋封贵妃,风光无限。至此,郑家继续保卫着天盛的江山,郑家的男孩儿们纷纷走上战场。最终,郑肃战死,二子郑节和年仅十二岁的四子郑越也战死。只剩下长子郑城锋和三子郑汴之。经历过如此风雨,老夫人深知皇权不可抗,才不得不忍气吞声,将委屈咽下。
“儿媳明白了,请母亲放心。”章氏不傻,冷静之后,也明白丈夫和婆母的无奈,于是不再纠缠,微微一福,离开了南山院。
自回府雅鱼便一直昏睡,直到午时才醒过来。对于南山院中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日子,府里的好东西都一一送向了南山院,老夫人亲自照顾。其间郑城锋和章氏时常来看她,雅乐日日陪伴,杜氏来过几次。这日子过得养尊处优,整个人圆润了不少。
白术日日前来为雅鱼换药,如今手指已结了老痂,相信不久便会痊愈。
这一日,老夫人命人从箱底翻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原来是无比珍贵的雪颜膏,有祛疤养颜之功效。家中只此一瓶,还是姑姑郑婉云晋封贵妃时赏赐的。老夫人连自己都舍不得用,如今毫不吝啬的给了雅鱼。
雪颜膏冰凉润泽,涂在手指上非常舒服。几日后,指上的痂一一脱落,果真是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这日午后趁老夫人睡下,雅鱼将剩下的半瓶雪颜膏悄悄塞给了海棠。
雅鱼已无事,又过了两日,在老夫人的许可下,雅鱼搬回子鱼居。
经这么一遭,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雅鱼可不是一个喜欢白白受罪的人。这不,刚搬回子鱼居便去了文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