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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养下来，祖孙俩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了一些，和其他人也慢慢熟悉了一点。
然而就在第四天凌晨，侯老伯突然病危。
侯笑一睁眼就发现阿爷有些不对，喊也喊不醒，整个人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他赶紧披上衣服，手忙脚乱地跳下床，顾不上穿鞋直接推开门就往外面冲。
迎面撞上早起的下人，也顾不得看是谁，直接用两只手死死抓住，哆嗦着嘴唇颤声求救。
那人一开始也吓了一跳，等听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赶紧往苏培盛住的地方跑去。
留在原地的笑笑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指尖刺入掌心，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屋里。
此时此刻，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更加清醒。
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阿爷，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阿爹阿娘走的时候，也有这种类似的感觉。
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想走上前，却迈不动脚。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上天就要如此残忍地带走他仅剩的亲人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苏培盛很快就带着江清过来了，一番诊脉之后，江太医叹息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老人家的身体已呈油尽灯枯之态，非人力可以挽回。”
玉隐刚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十分不解地开口询问，“前几天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江清有些不忍，他看了一眼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笑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解释清楚。
“这位老先生的身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早就拖坏了。
微臣刚刚切脉，发现五脏六腑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
这绝非短时间能发生的事情，之前，侯老伯应该是全凭毅力在支撑。”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他们突然反应过来，前几天入府的时候，玉隐就曾请江太医过来，专门为这祖孙俩调理身体。
当时侯老伯只让看了笑笑，自己却拒不接受切脉。
还笑着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能吃能喝，没有问题。
如今想来，他那个时候应该就已有所感，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因此，才会拒绝诊脉。
玉隐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却对这样一位老人十分敬佩。
笑笑扑通一声跪在床边，伸手为阿爷整理有些凌乱的灰白头发。
他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死死咬着嘴唇低声哭泣，眨眼间已是泪流满面，甚至从喉咙里发出了小兽般的哀鸣。
阿爷虽然是农民，却是个体面的人。
就算要走，也该是干干净净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阿爷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这一刻他十分恨自己，恨自己无能，只会拖累阿爷。
阿爹阿娘生病时他无能为力，如今到了阿爷，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这副场景，玉隐的双眼有些发热。
这是她来到这边，接触到的第一个将死之人。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玉隐看向江清，他可是卫临教出来的太医啊！
江清一揖到底，“还请福晋恕臣无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