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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眠死死盯着眼前之人，重复问了一句：“你可有查清楚，是从哪里来的？”
“小人听说是从杭城来的，最近深得陛下信任。”心腹犹豫道。
柳眠微微眯了眯眼，名字一样，武功高强，从杭城来的，是那个人错不了，她之前也只从逆子和下人处听说过这个名字，没见过真人。
想不到当日杭城一别，今日再见竟然是如此场景，后生可畏啊。
柳眠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逆子因为婚事没有一起来，不然怕是又会生出许多是非来。
如今两家也算得上亲家，即便以前有些小摩擦，但是在姻亲面前，这些小矛盾都不算什么，反而周昭越得皇上青眼，对她越有利。
老谋深算的狐狸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用这段人脉给自己谋一些好处。
“回去后，不许向府中任何人透露这件事，尤其是公子处？”左相绷着脸对心腹吩咐道。
“是。”心腹应了，做为得力下属，她对之前公子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揣摩出了家主此番用意。
柳眠挥退了众人，坐在帐篷内闭目思索。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和周淇的亲事，周淇的才华她考过，若是不失误，明年下场一定能高中，这是她看好的女媳，这桩亲事一定不能出问题。
周昭也是没见过那位亲自跑到杭城来给儿子做媒的左相大人，这可是周淇未来的岳母呢。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对方利益链中的一环。
此时她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群侍卫在给燕五收尸。
说是收尸，不过是拿块破布包了烧掉，这对于古代人来说是一种非常重的酷刑，代表着飞灰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同时又是为了防止贼人假死。
五皇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周昭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当初在龙涧峡那些蓝衣人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看到蓝衣都会下意识地产生害怕的情绪，当他听到有刺客，再看到那身蓝衣后，只觉得浑身发凉，手脚冻在了原地。
在看到周昭后，才渐渐回暖。
“你看那里做什么？”五皇子落后一步，不让自己去看到那抹蓝色的衣角，怕自己晚上做噩梦。
“看我的对手。”周昭淡淡道，还有师傅的旧友。
她想立马将这件事告诉师傅，但是知道书信不安全，秘密之所以是秘密，那便只能永远藏在心中，露在外面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待秋猎结束后，她得再去一趟祁阳县。
将这件事亲口告诉杨柳，至于她是怨还是其他，周昭也不在乎了。
她从不为做过的事情而后悔，因为她相信自己在当时的情景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五皇子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上前一步来拉她：“快走吧，这里这么黑。”
周昭望向远处苍茫的黑色，经过这么一番骚乱，天竟然还未亮。
周昭随着五皇子回去，主帐早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景明帝搬去了另外一处帐篷。
周昭朝里面走时，遇见了来找人的秋明，她手臂上绑着绷带，依然坚守在岗位上。
“你来的正好，”秋明用完好的手将周昭拉过来，“跑哪里去了，陛下下令，所有人立马收拾东西，即刻回京。”
周昭猜到经过这样一场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刺杀，无论是景明帝自己还是王公大臣，应当都没了游玩的兴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
“我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周昭来时只带两套换洗的衣物，以及一把刀，其他的内务府的人都有准备。
“那便在陛下身边候着，不要乱跑。”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给周昭提了个真诚的建议。
她以为周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同事，所以难得好心提点几句。
虽然对于有人来抢陛下心腹的位置感到不快，尤其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是极有力竞争对手的人，但若是周昭，倒没那么排斥，毕竟武人之间向来以拳头说话，周昭的武艺她和洪笙都是佩服的，而且对方还救了她们两次。
救命之恩，说再多都答谢不完啊！
“对了，还未听你提起过师从何方神圣？”秋明好奇问。
“不过是老家的一位镖师。”周昭淡淡道，仿佛此人不值一提。
秋明点点头，没再问，也没怀疑什么，毕竟要想练成这样的武功，光有个好师傅可不够，需得自己的天分和勤奋都有。
反而师从何人，倒是不怎么重要了，秋明也只是随口一问。
秋明和周昭一起回帐篷，来来往往的侍卫官兵们见到两人纷纷停下行礼，都双眼发亮地望着两人，尤其是周昭。
和燕五那一遭，周昭的神兵天降已经让所有的武人心生佩服，即便她年纪看着不大，即便她还是个陛下身边的新人，但是武人向来只凭武力说话。
拳头大，便是老大。
“如今你可是名人了。”秋明调侃道。
周昭笑了笑，没说话，不然显得自己很不谦虚，她现在就恨自己文化水平不够，不然也念几首豪情万丈的诗词给自己充充脸面，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名声。
不然再厉害的武人，也只会被那群清高傲慢的读书人称为一句莽妇，她这样的，就是肌肉占据大脑的顶级莽妇。
偏偏这种时候她又没法反驳，毕竟人家说得是实话，她也只好以理服人，坐实莽妇的名声。
周昭花了五分钟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外面灯火通明，一道道匆匆忙忙的身影被明灭的烛火投射在帐篷上，显出一道道扭曲的影子。
周昭收拾好东西，借口出去走走，避开众人，到了焚烧燕五尸体的地方，当时她是看着那群士兵开始点火才走。
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沉默着用地上的灰烬将瓷瓶填满，转身离去。
将东西收拾好后，周昭赶到了景明帝住着的帐篷处，门口的洪笙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伤口，不过不严重，其它地方看起来倒是比秋明看着好些。
见到周昭来了，点点头，一脸平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走了。
走了？
洪笙不会以为她是来换班的吧？
其实她只是路过啊。
不过人已经走了周昭也只好接过担子，站在门口当个安安静静的石狮子。
不多时，梁大伴率先走来，见到门口的周昭，难得地露出个笑脸，不再是之前横眉冷竖起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