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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丽芳有些尴尬，又往王利民的碗里夹了一块猪头肉。
“你出去那么多年了，谁能记得你吃什么？王利民，你不吃就不吃，放在碗里不好么，一定要将肉夹回去让咱妈难堪么？”王青青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就想看我们后悔内疚么？”
王利民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质问道：“你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后悔内疚？”
“你，”王青青还是和以前一样跋扈，她回答不上来，心里憋闷拿起桌子上的汤碗往王利民身上倒，“你滚！”
王利民低估了王青青的疯癫，他被泼了一身的鸡蛋汤。
“好，那我走，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那我走好了。”王利民起身要走。
王亮骂了王青青几句，又喊，“他娘，把利民的新衣服拿过来给他换上！”
他说的那样自然，差点就让王利民信了。
周丽芳呆住，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到底什么都没说跌跌撞撞地去屋子里取了一套新衣服。
王利民将衣服穿在身上，袖子短了一截，裤腿短了一截。
这三年他的个子没有长，他依旧是原来的身高，可见这买来的新衣压根不是给他买的。
这身新衣服，倒很像是给比他矮了半脑袋的李国良买的。
王利民的脚踝和手腕都暴露在空气里，上面一道道划伤和割伤纵横交错。
屋子里看到这副场景的人都觉得触目惊心。
下乡生活很苦，而且王利民还刚刚结束一轮惨绝人寰的双抢劳动，身上有很多伤。
王晓丽也盯着王利民的伤口看了几眼，又马上扭过头去不自在地扣了扣手心。
看到媳妇这样，李国良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抹恨恼。
三年前，王晓丽就对王利民念念不忘。
再次见到曾经的暗恋对象她怎么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真恶心！
“利民，你怎么吃了这么多苦？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回到这个家里，你根本不会吃那么多苦。”李国良整理了下心情，温声说道。
“是啊，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啊？”王利民似笑非笑道。
周丽芳和王亮本来还表现的很难过，闻言夫妻两对视一眼，他们眼神复杂，似乎是生怕王利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李国良搂过一旁的王晓丽，微微抬了抬脑袋，语气甚是盛气凌人，“要不然你去煤场挖煤呢？工作辛苦，可好歹有个保证啊。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和焦煤厂的负责人联系，他是我在大学的同学，我们关系好，我张一回嘴他不会拒绝。”
“呼。”周丽芳和王亮微微松了口气。
王利民阴阳，“你可真有面子。”
他才不会去挖煤呢，挖煤能赚到钱，可然后呢？
在煤场工作，昼夜颠倒，一不小心还容易将命搭进去。
李国良这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呢。
三年的沉淀，早就将王利民身上的戾气洗去。
既然能够回城，他不会陷在过去不好的事情里无法自拔，在乡下他听说外头风向有些转变，他想要不要趁着改革的号角还没吹响做点什么小本买卖呢？
他晚上没在王家住，王家早就没了他睡觉的地方。
王利民去了张老师家的住处，可不凑巧张老师不在家。
于是王利民只能往山脚走去。
李国良回到王家后，王利民觉得家里憋屈，就在山脚处买了个破房子。
说是破房子真的是破房子，房子很小只有三十多平，年久失修，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院子也不大，用一个铁栅栏围着。
当初听说这院子死了人，一家四口集体自焚，别人害怕不敢住，可王利民胆子大他花了10块钱从房主亲戚手里买了这个房子过来。
当初买房子纯数闹着玩，现在反倒是给王利民提供了一个落脚点。
什么神不神鬼不鬼的，王利民可不在意，神也好鬼也罢，反正应该都比人好吧，人心最难琢磨。
进入这个房子的时候，外头已经大黑。
王利民关好门窗，用抹布将炕擦干净，然后便将包裹里的被褥拿出来铺在上面准备睡觉。
柜上的蜡烛散发着莹莹的光晕。
屋子里某个角落似乎总有不知名的动物叫声。
王利民猜测那应该是耗子，他没多想，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件外套用衣挂挂在破衣柜里，然后转身准备回去睡觉。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往衣柜的方向走。
王利民极力想要挣扎，可他根本挣扎不过。
风驰电掣间，王利民一阵眩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楼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