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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老有点苦恼,“你说哪有雇主问护法借灵石的道理,况且还是送给甄有钱的,你帮我想个不借的由头。”
他说了半天没听墨长老回音,奇怪问:“你怎么不说话?”
墨长老视线若有若无扫过正襟坐在高堂上审判一族妖兽的墨怀樽,他手上很空,只有一枚黑戒,跟他的本命储物戒不能相比。
他头脑风暴好半晌,再也笑不出来了,深沉且绝望道:“我好像也摊上事了。”
可不是么,墨怀樽手上的储物戒不翼而飞,还屡屡花他的灵石!
买的还全是些用不上的东西,什么炼魂草,酌酝花……甚至还诡异地有颇受炼丹界偏见的钟情叶。
它是炼钟情丹的主材料,据说能让相爱的两个人产生某种灵魂共振,无论多远的距离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再联想到在极岭时墨怀樽跟那道金色灵魂的纠缠……
墨长老崩溃地差点哭出声,吃瓜终于吃到自己身上。
他麻木地问:“所以真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首席这样的人也会中招?”
楚长老惊掉下巴,双眼放光,“你是说首席也遇到了情劫?”
“他似乎干了跟楚弋一样的事。”墨长老幽幽道:“但小太子的真爱好歹是个已婚男,首席的真爱……连人都不是。”
楚长老瞬间知道是谁了。
两怨种长老陷入长久的沉默,他们想到了绝崖寒狱中的两位病号风止意和沧孑。
虽然沧孑不是绝崖弟子。
楚长老:“你说咱们绝崖这一代真传弟子情路是不是有点坎坷的邪门了。”
墨长老:“我早说应该加一门情爱教育课!上面非说我不正经,这下好了吧?”
……
隔壁,闻人瑟绝还没凄冷地坐一会就接到宗门传讯。
那一瞬间,闻人瑟绝深深叹了口气,眸中幽暗至极。
传讯的另一端是占星圣地之主,简称圣主,也是他的父亲,余西山。
余西山声音醇厚,随便说什么都有种权威性,令人信服:瑟绝,猎魔工会卧底的事为何不告知她们?
天魔宗在闻人瑟绝这里碰了壁,转头就向占星圣地内涵了,这几天有不少长老询问他,余西山的传讯倒是第一次。
余西山只奇怪闻人瑟绝的沉默,半点没怀疑后者根本没有看出。
因为过往无数次的占卜都证明了闻人瑟绝在占星上的能力,别人知道的他一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除了一些历史旧事或有名奇案,比如着名的“天才失踪案”,几乎没有他观测不到的事。
闻人瑟绝惫懒地倚靠身后座椅,眉宇一抹焦躁,他按照之前的说辞,轻车熟路道:父亲,你应该知道,占星师即便知道某些事,有时也要装作不知道。
余西山沉默片刻,忽然充满忧虑地问:瑟绝,出什么事了?
闻人瑟绝满腹谎言戛然而止,他咬紧牙,眼眶红了一分,声音却分外自然:我能有什么事。
余西山:是么?可是你以前从不会在意这些条条框框的,你随心所欲,畅所欲言,七岁曾在尊主收徒大典上指骂其沽名钓誉,十七岁时你仍然如此,这么些年我说破嘴皮也无用。
这世上就只有他不愿意说的事,没有他不敢说的。
闻人瑟绝鼻尖酸楚,他冷静道:你从前不是屡屡责怪我口无遮拦、任性妄为,那时年少无知不知敬畏,现在懂了也不晚。
余西山声音沉沉问:你要欺骗当了两百年占星师的父亲吗?
占星师本就不好骗,尤其还是这么了解闻人瑟绝的亲生父亲。
闻人瑟绝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静默,身上像蒙了一层雾霭,灰蒙蒙的,再鲜艳的人也在此刻黯淡无光。
余西山又道:是不是跟烛九之事有关?
闻人瑟绝眸光微颤。
余西山:自从接触关于她的事,你便屡屡出错,既没有揭露她的身份,让她将妖皇殿搅的天翻地覆,也没有精准算出极岭国祸,这次的天魔宗事件同样时有异状。
余西山语气沉重:瑟绝,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占星师往往对自己的预感极为敏感,甚至到信任的地步。
闻人瑟绝手指捏紧,只能强撑着道:父亲,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判断。
余西山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圣地的骄傲,我当然相信你。
余西山能在闻人瑟绝十二岁时就将十二宿冕台中心区域的使用权完全交给他,自然是极其信任的。
闻人瑟绝为自己的谎言难过,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如果让这个世界知道他这个天才占星师、未来圣主所见星象正在被一点点蒙蔽,遭受打击的不仅是他,还有父亲和圣地。
况且,他对命运萌生了一些疑问,如果不能解决,他将夜不能寐。
余西山又问:天魔宗的事姑且不谈,烛九人在何方可有星象指示?
闻人瑟绝擦了下嘴唇上咬出的血珠,冷声道:有人质问你?还是有人花高价购买消息?
余西山尴尬地噤声。
其实两者都有,妖皇殿那些个大妖倒是无伤大雅,反正有绝崖在前面挡着,他们也不惧,问题是绝崖也关心这个问题,时不时都要问上几句,尤其是那位首席墨怀樽,每天必问。
占星圣地虽说地位极为崇高,可也不敢得罪绝崖,余西山几次推诿都显得十分为难。
钱不钱的倒不是重点,可不能丢失他们占星圣地的威严!
算个惊天邪修屡次算不明白,圣地最近被其余几个大势力蛐蛐了不知道多少遍。
内部也在没命地催。
余西山面对这些,全都一力压了下来,尽量不让他们去烦扰闻人瑟绝。
今天也是他第一次过问,既然闻人瑟绝不肯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占星天赋和造诣不如儿子,何必倚老卖老、指手画脚呢。
余西山没有表现出来,从容自若笑道:只是问了几句而已,我已经打发了,若是天底下的事都不经思考和调查,全都找圣地要答案,那人还活着干什么?不过是附庸。
闻人瑟绝垂下的眼睫在月光下轻颤,细碎的、冰凉的微光一闪而过。
他张了张嘴,嗓子哽塞住,没能发出声音。
余西山高傲地“哼”了一声,道:况且占星也需付出代价,现在不是闻人冕在位时有问必答的时代,而是我余西山的,想从我们占星师口中问东西,纵然是问个天气,也需付出足够的筹码!
这话听着市侩,闻人瑟绝没有任何反感。
圣地上一任圣主是闻人冕,也是他的娘亲。
闻人冕的占星天赋远胜余西山,是她那个时代最为耀眼的人物之一。
她热忱无私,忧心天下,不忍见疾苦,于是逢苦必给指点,最终不足百岁便耗尽所有心力,在闻人瑟绝不足五岁时便撒手人寰。
在她的带领下,圣地的人也不免损耗严重,虽然闻人冕一力承担所有大事件背后的代价,但细微却繁多的后果仍然让人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