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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屠户想得美！
牧归云持刀警戒在一旁，听郑老锅说：“那鬼湖岂是这般好绕的？倘是能绕过去，那就不叫鬼湖咯！”
郑老锅的声调渐渐神秘道：“鬼打墙，听过没？
从咱们这儿出发，只要往东走啊，不管怎么走都一定会碰到鬼湖。
你不想渡湖也就罢了，但凡是想要渡湖的，都得去那水里走一遭。”
“嗐，下了水的，就别想再回来啦。”郑老锅嚼着茅根，拍着孙屠户的肩膀，本就细长的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线。
说实话，丑得有点令人不忍直视。
孙屠户虽不爱以貌取人，也喜好结交朋友，这时仍然忍不住偏过头去躲避郑老锅的丑脸。
虽是要躲避丑脸，但谈话仍然要继续。
孙屠户忙道：“那咱们不往东边去呢？便是要绕路，也不一定非要走到山脚下再绕路，咱们先从……”
他抬起头伸长脖子，四面八方看一圈，心里思量着往南边一指说：“咱们往南走，难道就走不出槐安郡？”
这话自有一番道理，牧归云听了也暗暗点头。
郑老锅却只说：“其实也不一定不行，只是小老儿我不敢走啊。二位可知，小老儿我守在这郑家庄，早就不知遇到过多少批灾民咯。
你二位啊，不是最先走到这地界来的，也有些人是打南边儿来，小老儿我也与他们攀谈过。”
郑老锅细细嚼着茅根，连渣滓都吞入腹中。
边嚼边说：“南边有人走了三百里，估摸着最少十几日的时间才到了咱们这儿。
三百里啊，都是灾荒地。净庭山脚下有鬼湖，又岂知那南边三百里没个鬼城鬼村之类的？”
郑老锅声音又变小，他语气恐怖道：“我甚至听说，那边路上倒着的尸体太多，已经发了瘟……”
孙屠户顿时一个激灵，忍不住下意识离郑老锅远了些。
郑老锅又呵呵笑了，他伸手去拍孙屠户宽阔的肩膀，又扬起脖子让他仔细看自己的头脸。
一边说道：“我没瘟疫，你别怕。那些得瘟疫的，脸红身热，脖子肿皮肤烂，不是咱这般模样，贤侄怕什么？”
孙屠户便也呵呵笑说：“不是怕，某又岂能不信郑老伯？这不是、这不是……”
“人之常情，对吧？”郑老锅道，“我懂，我懂着呢，不强求不强求，哈哈哈。”
郑老锅面貌虽丑，人却有几分通透劲儿，孙屠户这时候再瞧他的脸，只觉得都没有那么伤眼睛了。
两人说着说着话，竟还有些相见恨晚的架势。
郑老锅又说起了自己如今的状况，道：“村里人的尸骨，但凡是能找到的，我都给敛了。
办不了什么后事，就是挖个坑埋一块儿。那些缺胳膊少腿受伤的，我救不了，也都给埋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有种淡淡的荒凉。
孙屠户听来酸楚，却道：“这些村中前辈尚有郑老伯为他们收敛尸骨，我的家里人……我那些乡邻，却无一个能得殓尸。我虽是活下来了，却再也回不去了。”
话语击中了牧归云的内心，他扶着刀柄，眼睑微微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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