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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此帕乃我亲手所绣。”</P>
“阿姐，这是我亲手所制茶叶，切记饮用。”</P>
零零散散的物品被人塞入一大背篓，身为刀客的他，身后背着她，身前还要背负着它。</P>
对于小女娘的好意，她坦然接受。</P>
反正她已留下几本书籍方子，各人的礼物皆已备齐。</P>
她不喜欠他人人情，有往有来方是处世之道。</P>
她想，自己已沾染了人世间的烟火气息。</P>
小姑娘们送了又送，一路叽叽喳喳，倒也欢快。</P>
直至她们登上渡客的小木舟，顺流而下。</P>
午间，她们在中途下了船。</P>
反正她也无特别想去之地，便一直行走在湘鄂交界之处。</P>
刀客每日依旧沉默寡言，她若不问，他基本也不说话。</P>
遇上当地美酒，江南念便会点上几壶。</P>
叫上一些当地小菜，二人各自饮着自己的酒。</P>
互不打扰，自斟自饮，好不自在。</P>
喝醉了，便回房各自歇息。</P>
刀客酒量甚好，纵饮千杯亦不会大醉，且习惯性地守护她的安全。</P>
她前往店铺制衣做鞋，定会为他备上一份。</P>
多数时候，他饮酒，她品茗。</P>
她慢条斯理地品尝糕点，他则大快朵颐地吃肉。</P>
同一张桌子，两人看似毫不协调，却又和谐共生。</P>
若非目睹他如疯狗般倒地，拼命抽吸大烟的模样，她或许不会主动舍弃如此可靠的保镖。</P>
那一日，如往常一般平淡。</P>
她们来到了岳阳。</P>
民国初年，湖南地处南北军阀必争之要冲。</P>
各派军阀为争军饷，不惜连年混战，强令各州县农民种植罂粟，而弃农事于不顾。</P>
而后，军阀竟以垫充军饷、抽收烟税为名。</P>
致“民众纷纷播种，几近遍地皆是，食者犹如万家烟火，运者亦络绎于途”。</P>
附近烟馆众多，气味扑鼻。</P>
江南念微皱眉头，心中烦闷。</P>
入夜时分，偶然瞥见有人端着烟杆托盘进入刀客房间。</P>
她立于门外，透过门缝观之。</P>
往日冷漠不语的刀客此时微露一丝笑容，在伙计侍奉下，点燃大烟，按住一侧鼻腔猛吸。</P>
因吸得过猛，咳嗽剧烈，烟尘四起，半晌后张开嘴，靠墙惬意的吐着烟圈。</P>
待伙计离去后，江南念径直走进他的房间。</P>
她进门那瞬，他呆立原地，不敢稍动。</P>
此时，他已无法控制身体，通体冰凉刺骨。</P>
烟杆炽热，他的心却已如死灰般冰冷。</P>
江南念上前夺过他的刀，径直划过烟杆。</P>
一刀两断，斩断了他的奇幻迷离之梦。</P>
他身不由己，双臂劲力陡增，眼中原本尚存的一丝清明渐渐被僵直取代，整个人如痴如狂地趴在地上，拼命想要再吸一口。</P>
染上毒瘾的人，常会毒瘾发作，千万只蚂蚁在骨头上啃噬，痒得人浑身搔抓，即便抓得血肉模糊也无法止痒。</P>
唯有狠狠吸上一口，吞云吐雾之时，浑身的痛苦搔痒方能缓解。</P>
“我的烟……”</P>
耳畔传来一声短促的呻吟，她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他睁着发红疯狂狠厉的双眼，透出几分迷离癫狂。</P>
她与他距离极近，近到呼吸间便能闻到大烟的气息，两侧鬓发轻拂。</P>
他的视线范围内，仅有她小巧的鼻尖、修长的睫毛，以及那无比冷漠厌恶的眼神。</P>
他感到自己可能即将死去，躺在黑暗的屋子里，眼前一片漆黑。</P>
那时，他无比渴望看到外面的光亮，即使只有一丝，一点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