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结婚呢?

第41章 醉梦残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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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偏远的小村子里,宋弘的名字,就像一道深深的刻痕,印在每一个知晓他家事之人的心中。宋弘,年已七十八,与妻子成婚近六十载。他常常将三个儿子挂在嘴边,视作此生最大的骄傲,可他却不知,自己的家庭,早已千疮百孔。

自结婚那日起,宋弘便对妻子提出严苛要求。妻子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村子之内,不得随意踏出。家中的一日三餐,必须准时备好,饭前那顿酒的下酒菜更是不能有丝毫马虎。每日两次饮酒,于他而言,仿若雷打不动的仪式,哪怕不吃饭,酒也绝不能少。为此,家中事务常常被耽误,可他却毫无悔改之意。

宋弘饮酒之后,酒品恶劣至极,总是对妻子拳脚相加。在那个年代,媳妇在婆家受了委屈,只能默默忍受,若是声张出去,定会沦为村里人的笑柄。于是,年轻的妻子常常带着一身伤痕,在无尽的痛苦中煎熬。宋弘也极少允许妻子回娘家探望,生怕她对外吐露家中之事。

大儿子的出生,曾给这个家带来一丝曙光。宋弘的行为稍有收敛,可命运弄人,生意上的不顺让他再度陷入酗酒的深渊,且变本加厉。孩子们有时也会因他的脾气遭受责打。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接手家中生意,宋弘退居二线,没了事业的牵绊,他更加肆意酗酒,对妻子的责骂也愈发频繁。

小儿子成婚之后,宋弘的脾气并未改善,甚至对着儿媳妇也常常骂骂咧咧。小儿子夫妇本想效仿兄长搬出去独立生活,却遭到宋弘的强烈反对。家庭矛盾日益尖锐,最终,儿媳妇不堪忍受,选择离婚,留下年幼的孙子在家。小儿子一怒之下,带着儿子搬离这个伤心之地,与宋弘断绝往来。

没了儿子们的劝阻,宋弘对妻子的管束愈发严厉。妻子想回娘家探望生病的母亲,他坚决不许。妻子偷偷回去照顾,他便大闹岳母家,声称家中无人照料,自己活不下去了。岳母本就身患重病,怎经得起他这般折腾,只能无奈让他带走女儿。不久之后,岳母病逝,妻子满心懊悔,自责未能在母亲床前尽孝,从此陷入深深的自责与痛苦之中,身体也每况愈下。

在小镇的街头巷尾,宋弘喝酒误事的名声早已传开。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凉意,宋家却已是一片混乱。宋弘昨晚又喝得酩酊大醉,此时正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大儿子宋宇早已穿戴整齐,背着书包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爸,快起来送我上学啊!”宋宇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他知道,若是爸爸再不起来,自己上学肯定又要迟到了。可是屋内毫无动静,只有宋弘响亮的鼾声。

宋宇无奈,只能自己踏上上学的路。他小小的身影在街道上显得格外孤单。路过一个小巷子时,一个陌生男人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地说:“小朋友,你爸爸让我来接你,他在前面等你呢。”宋宇心中一惊,想起妈妈之前的叮嘱,不要和陌生人走。他警惕地看着那人,然后转身就跑。那男人在后面追了几步,见周围人多,便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了。宋宇跑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很久,小脸吓得苍白。

而在宋家的生意场上,宋弘的酒瘾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灾难。那天,宋弘与一位重要的客户谈好了一笔大生意,约定好上午签合同。可前一晚的酒局让他宿醉未醒,客户在办公室里等得不耐烦,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宋弘却在迷糊中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等他终于醒来时,已经过了签合同的时间。客户愤怒地离开了,这笔生意就这样泡汤了。宋弘懊悔不已,可没过几天,他又端起了酒杯。

一个平常的午后,阳光炽热地烘烤着大地。宋弘的父亲正在院子里乘凉,突然,老人捂着胸口,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宋弘的妻子见状,急忙跑去叫宋弘。可宋弘刚喝完酒,神志不清,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开车送老人去医院了。

宋弘的妻子心急如焚,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向邻居家跑去。她边跑边喊:“救命啊!我公公病了,快帮忙打 120!”邻居们纷纷出来帮忙,有的安慰她,有的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不一会儿,救护车呼啸而来,宋弘的父亲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说,幸好送医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这件事,宋弘的妻子对他彻底失望了。她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宋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就知道喝酒,这个家迟早要被你毁了!”她愤怒地喊道。宋弘迷迷糊糊中听到妻子的责骂,想要辩解,却又说不出话来。

从那以后,宋宇变得沉默寡言,对爸爸也充满了恐惧。而宋弘的生意一落千丈,合作伙伴们都知道他酗酒误事,不再愿意与他合作。宋弘的家庭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却不知道该如何戒掉陪伴他多年的酒瘾,挽回这个濒临破碎的家。

宋宇和弟弟们逐渐长大,他们目睹了母亲多年来的艰辛与痛苦,心中满是同情与心疼。每次看到母亲默默流泪,或是疲惫地操持着家中事务,他们都恨不得立刻长大,好将母亲从这苦难中解救出来。

有一次,宋宇放学回家,看到母亲在厨房忙碌,脸上带着新的伤痕。他的心中一阵刺痛,眼眶瞬间红了。“妈,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我们离开吧。”宋宇哽咽着说。母亲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还小,这个家不能散。”

而对于父亲,儿子们的失望也在与日俱增。宋弘曾答应带他们去看球赛,可因为喝酒爽约。看着父亲醉醺醺的样子,宋宇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你就知道喝酒,你从来都不关心我们!”他的喊声在房间里回荡,宋弘呆呆地望着儿子,似乎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们越发努力地学习和工作,他们想要改变家庭的命运,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们很少再与父亲交流,对他的酗酒行为也只剩下冷漠与无视。在他们心中,母亲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而父亲,只是一个永远无法依靠的失败者。

而此时的宋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酒世界里。尽管他已被查出患有肝硬化,医生再三叮嘱戒酒,可他却置若罔闻。大半辈子与酒相伴,酒于他而言,早已是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即便手抖得厉害,拿不稳酒杯,他也不肯放下。

妻子拖着病体,仍要为他准备饭菜。她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可宋弘却视而不见。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哀与凄凉。宋弘在醉生梦死中,继续着他那早已扭曲的生活,而妻子的生命,也在这痛苦的折磨中渐渐消逝,仿佛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星,在黑暗中独自黯淡,直至彻底熄灭。

晨曦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我满是皱纹的手上,我正费力地搅拌着锅里的粥。宋弘在里屋传出几声咳嗽,那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扯得我心头一紧。我端着粥走进房间,他半卧在榻上,眼神有些浑浊。“喝口粥吧。”我轻声说道,他却皱了皱眉,嘟囔着:“这粥寡淡无味,有没有下酒的小菜?”我没有回应,只是把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回想起大儿子呱呱坠地之时,宋弘那难得的欣喜模样,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眼神里满是初为人父的温柔。可那样的时刻,就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随着生意的波折,他的脾气愈发暴躁,家中的欢声笑语也渐渐被打骂声和我的啜泣声取代。

我坐在床边,思绪飘远。还记得有一次,小儿子在院子里玩耍,不小心打翻了宋弘的酒壶,宋弘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打。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紧紧护住小儿子,那巴掌重重地落在我的背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但我咬牙忍着,只是紧紧抱着孩子。

如今,我看着眼前病弱的宋弘,心中五味杂陈。我在院子里晾晒衣服时,看到邻居家的孩子围着母亲嬉笑撒娇,心中一阵酸楚。我也曾渴望这样的家庭温情。我蹲下身子,用力搓洗着衣服,仿佛要把这些年的苦累和怨恨都搓洗干净。

我决定给小儿子写信后,找出那支许久未用的笔,笔尖在纸上摩挲,却迟迟落不下字。我想起小儿子小时候那可爱的模样,他总是跟在我身后,奶声奶气地叫着娘。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儿啊,不管怎样,家永远是家,你父亲如今已被病痛折磨,往昔的恩怨,希望你能释怀……”

写好信,我将它仔细叠好,放进信封。在去村口托付给路人帮忙寄信的路上,我看到路边的野花在风中摇曳,就像我此刻的心境,虽历经风雨,却依然怀着对家庭团圆的一丝希望。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村口,每一步都承载着我对家人无尽的思念与宽容。

我躺在这冰冷的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心中却有一团火在燃烧。我知道,宋弘的生命在酒精的侵蚀下已快走到尽头,而我,虽被病痛折磨,却不想轻易放弃。

回想起这近六十年的婚姻,我满心都是苦涩。从最初的满怀期待,到后来无尽的恐惧与痛苦,宋弘的打骂如同阴影笼罩着我。但我从未真正被打倒,为了孩子,我默默忍受,在这狭小的村子里,在他的严苛管束下,努力操持着这个家。

我曾无数次在深夜独自哭泣,身上的伤未愈又添新痕,但我总是在黎明到来时,强打起精神。我精心照料孩子们成长,哪怕宋弘的责打会殃及他们,我也用自己的怀抱给予安慰,我要让孩子们知道,生活虽苦,却不能失去希望。

如今,面对宋弘的病重,我没有选择冷眼旁观。尽管他依旧对我呼来喝去,我还是拖着病体为他做饭。不是因为我还对他抱有爱情,而是我不想在多年后回首往事,心中留有遗憾。我要用我的坚韧,去面对这最后的残局。

我试着和宋弘沟通,尽管他总是恶语相向。我告诉他,儿子们离开是他的错,他应该反思。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会如此强硬。我不在乎,我已经在沉默中度过了太久,现在我要为自己,为这个家的未来发声。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每一次起身都像是一场战斗。但我咬牙坚持,我去村里找长辈,希望他们能帮忙劝回儿子们。宋弘知道后大发雷霆,可我没有退缩。我站在他面前,眼神坚定地说:“你可以继续自暴自弃,但我不会,我要让这个家重新有生机。”

即使未来依旧充满未知与艰难,我也会带着这份坚韧走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要努力让这个破碎的家,在我的坚守下,有一丝愈合的可能。

我躺在那张破旧的躺椅上,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心中五味杂陈。妻子在屋里咳嗽的声音不断传出来,我握紧了手中的酒杯,酒水在微微颤抖中晃动。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肝硬化的病痛像恶魔一样在身体里肆虐。可我就是放不下这酒,它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慰藉。我也曾想过,自己这一生对妻子是否太过残忍。每次看到她那哀怨的眼神,心中会有一丝愧疚闪过,但很快就被酒意淹没。

我想起三个儿子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虽然家里条件不好,生意也难做,但看着他们在身边嬉笑玩耍,还是觉得生活有盼头。如今他们都离我而去,是我把这个家弄成这样的。我试图叫小儿子回来,可我知道,他心中的怨恨太深,怕是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

妻子的病越来越重,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不想她离开我,尽管我从未好好对待过她。我挣扎着起身,想去看看她,走进屋里,看到她瘦弱的身躯躺在床上,面容憔悴。

“你起来给我弄点吃的。”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妻子费力地睁开眼睛,那眼神里有恨,有无奈,更多的是疲惫。她慢慢起身,拖着步子走向厨房。我坐在桌前,听着厨房传来的动静,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越来越差,酒也喝得越来越少。我开始害怕死亡,害怕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有一天,我把妻子叫到跟前,“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她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最终,我在病痛和悔恨中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带着一生的罪孽离开了这个世界,而留给妻子的,是无尽的痛苦和悲伤,留给儿子们的,是一个破碎的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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