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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楠城,又称花城,一个美丽的传说往往伴随着英雄的殒命。多年前初梦来带领着友人从凰粱南下,恰巧遇到从圣水出来的荷与梓归井,众人联合抵御了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黑病。彼时还未成为城主的叶空刚刚丧女,还未出月子,更来不及发丧便不得不顾众人的反对,替年迈的父亲主持一切,在毫无希望中接收那座死亡之城,在希望渺茫中不断送走自己的好友,又在春风中竖起胜利的旗帜,自那以后她便不再脱下盔甲,即使没有硝烟,即使战争再起。人们不再对她产生疑虑,她也从未因此消殆或自满,从不流连过往,她的目光和利剑追随着春风一往无前,身后永远扬起白色战袍。父亲死后国土又亡,她便不再犹豫,誓死保护自己的家乡。
当然,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经历者大多已长眠于地下。有的被彼时尚在人世的亲人带回自家祠堂,有的团圆于金楠城西边的樱花林下。
一阵微风牵起这些花香,埋葬着昏沉的风舟。他斜靠在最大的那棵樱花树旁,裹紧母亲的礼物,环视着漫天花语,它们有的打在其额间又滑到发丝,有的落在其臂弯溜进其衣间。耳边不断传来生命的耳语,还有极其细微的欢呼声——人们恭迎圣花节的愉悦,以及越来越近的呼唤。
“小三儿……小三儿…”
一个少年从山坡上窜出来,风舟颇有不满的盯着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只见对方恭敬的鞠了一躬,知道自己搅了别人的性质。那少年束起长发,身穿一身单薄的灰白色衣衫,腰间别着一把银灰色长剑,眼眸清亮,红唇白齿,身体修长,举止大方。风舟瞥了一眼低下头不经意的笑了笑,行医多年,这家伙一看就是哪家被溺爱的小姐假扮成男子,出来嘚瑟自己的见识。
见风舟对自己或许有些偏见,那人却不恼,又鞠了一躬后退三步继续嚷道:“小三儿…”
凉意渐起,风舟起身披起长袍,随意拂去身上的落花,不之所往的漫步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处荒僻的小院子旁,他从怀里取出刚刚在集市买的一个猫脸面具带上。
这院子四周隆起竹林,依着一条小溪建出一座阁楼,阁楼下竖着两个箭靶和一个凉亭,旁边还有一处马厩。马厩的阴影下站着一个男孩和一个黑衣男人对弈,一个人影坐在亭子里递出自己修好的木剑,那男孩接过木剑对人影问道:“师傅,过几天的花节我能出去吗?”
“可以…洗完碗,喂完马就可以了…”
男孩兴奋的朝身后的男子笑道:“你看吧,我就说师傅会答应的…”
“不过…”只见那人影摸索着站起来,双手叉着腰笑道:“你必须保证这几天能接下我三招…”
男孩又看了眼身后只笑不语的男子,欲转身作答却突然印来人影的攻击,幸好男孩反应灵活,躲过第一招。那人影又一脚踢去,重重砸断了马厩的支柱,幸好一旁的男子及时撑住。
男孩艰难的躲过第二招,不满的跳起来歇斯底里道
“师傅你来真的啊?”
“嘿…!你这小子…打架的事为师会放水吗?”说罢只见其双手合十,随即一阵旋风刮起满地的竹叶像利刃一样杀去,刚开始男孩还能抵挡一二,随着数量和速度的增加,男孩不得不四处躲避,跳进马厩苦苦哀求男子的帮助。刚修好马厩的男子无奈的挡在前面,完美的躲避着那些竹叶的进攻。
见状那人影盘坐在一旁的水井上,埋怨道:“你这笨小孩…”叹息一声后又捡起一片枯黄的竹叶,轻轻的拂去上面的灰尘,蒙住双眼的白色丝带随风飘在漆黑的面前,她又叹息一声,突然皱起眉头将手里的落叶朝竹林里的风舟袭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风舟耗费了一半的力气,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那站起来背对自己的人影,只见其慢慢转过头,紧闭着嘴角,见风舟没有恶意,她便低眉颤抖着说道:“这里…不欢迎你…”
风舟有些错愕,又有些理解,他看了看马厩里被黑衣男子保护在身下,只敢露出抱紧对方的双手的男孩,又看了眼正摸索着要走进屋里的女人。风舟知道,这个时候的师傅不知道自己是谁,她怕未来的自己杀死当时的自己,风舟无奈离开,他知道,师傅正在阻止自己犯下违反时间的法则的罪行。
风舟一点也不难过,只是有些遗憾,他最终还是为此付出代价,不过他不后悔。他曾拜错信仰,幸得一盏明灯;虽然后来又遗失了方向,但最终又找了回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风舟突然摸出君不见不肯收回去的铜钱,他将这小玩意和飞鸟挂在一起——亲人和朋友,风舟满意的决定永远留在这里。
可是到底该何去何从?谁知道呢!
金楠城最美的花不是供奉在圣英殿——丧生于黑病之战的战士祠,而是被人遗忘在大地的这座城市。这句话是风舟的师傅说的,其实也是别人告诉她的。兜兜转转,风舟又来到那棵大树下,并埋了几坛刚买来的甜酒。
“等过几年在来看看,倒时…”风舟不自觉的害羞起来,心想:“悄悄给师傅寄去几坛。”
“谁在那…”
还没收拾好自己,突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风舟借着月色和烛火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泪眼婆娑的躲在大树背后,探出圆滚滚的脑袋,警惕的盯着风舟,颤抖的一直问道:“你是谁啊?”
“在下…”
还未等风舟自我介绍,不远处又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那个胆小的秤砣精一定又往大树那边去了…”
“我们这次一定要抓到她,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
“嘿…你们看…”
五个比那女孩高出两个脑袋的小孩头顶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面具跑来,最矮的那个抗着一个很大的灯笼指着不远处的风舟叫道:“这家伙没见过…”
“他肯定知道那胆小鬼去哪了…”其中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孩向最高的男孩说道:“问问这家伙…我们这次一定能抓到她。”
为首的啧了一声,反问道:“我还不知道吗?”最后又抢过灯笼照在风舟的脸上,几人盯了这俊俏的大哥好一会,那男孩咽了咽口水,仿照大人的样子不削的抱手问道:“请问你有没有见过…大概这么高的一个小胖子路过?”说着,还朝自己的胸前比划比划。
“是个女孩…”另一个女孩补充道,她和刚刚献计那女孩长得很像,就是更矮了一些,但也更白净一些。
风舟看了眼大树旁的空地——就在刚才这几人赶来那瞬间,小女孩竟然拨开树皮钻了进去。风舟笑着摇摇头,指着更西边的黑林说道:“可能在那边…”
“啊?”
几个小孩先是惊恐的叫出声,又对视几眼大笑出声,放下面具转身离开道:“不可能…那家伙胆子笑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敢进黑林…”
待几人打闹着离开,风舟这才起身仿照女孩的做法掰开树皮,里面确实一番景象。
风舟看着橘色烛光下女孩缩紧的身体,下面铺了一层石子和木板,有一张还有好几层厚实大貂的小床,躺下一个成年人都没问题,周围全是泛黄的书本和凌乱的笔墨纸砚,以及一个空空如也的食盒。小女孩肚子发出咕噜声,她疲倦的想要站起身,却又哆嗦的厉害,她顺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粉色绸缎裙子,见门外这个陌生人还在观摩自己的密室,圆溜溜的大眼睛便一动不动的盯着风舟。
“真厉害…”风舟拿起地板上的一本书,大致的翻阅了一下,不太像三岁这个年纪能读懂的文章。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风舟放下书又环视一眼树屋,摸了摸被开了门的树干,情不自禁的赞赏起来,退到门外又看了眼茂盛的大树,不解的问道:“下雨怎么办?”
小女孩有些吃惊,慢慢的也放下了戒备,微弱的声音解释道:“这大树早就这样了,我只是稍加改造,里面用了点夯土,下雨是不受影响的。”
“这大树还活着吗?心都被掏空了…”
“当然了,这棵树活了少有几百年,根系发达,枝干厚实,周围的那些大小树木都是她的小喽啰。”
这解释的很有趣,风舟看了眼满眼欣喜的女孩,笑道:“你真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先是一愣,然后又开始警惕起来摇摇头:“你是哪来的?不像游客…你是夙人吗?”
“嗯…”风舟看了眼自己也脏兮兮的衣服,不解的问道:“我像吗?你们这时候的夙人是这种打扮吗?”
女孩皱起眉头思量起对方的话,就这时那几个追赶自己的家伙又跑回来,风舟及时关起树门,靠在其边上,来的只有三个男孩。
只见那为首的男孩喘着粗气质问着风舟:“你打哪来的?”
风舟觉得莫名其妙,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最矮的那男孩已经把灯笼移交给了头领,他上前一步急切的说道:“我们刚才遇到几个人,正在找你呢…”
“找我?”风舟不解,更多的是担心。
为首的又向后啧了一声同伴,并向前小声的说“还给我们看了你的画像…长得凶神恶煞的,我们可没出卖你…”
“他们长什么样子…”
“都带了面具看不清,但是其中两个有一个没带…”不说话的那个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又被抢了话语权,为首的不太开心,急忙打断说:“一共四个,带青色和白色面具的去了竹林边,身下两个…就是都没带面具,一男一女,男的那个脸是烂的…”
“不是…”另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驳道:“是烧焦了…”
为首的气势减了下去,矮个子补充道:“他靠近问我们的时候我还闻到烧焦味,他还说若是我们知道不说就宰了我们。”
风舟明白这一切躲不过,靠近那三个男孩问道:“你们说了吗?”
“保证没有…”三人又异口同声道,见风舟不太相信,矮个子的解释道:“我们花城人都是英雄好汉,绝不作汉奸,更别说你是夙人了…”
原来是被误会保护了,风舟摸了摸三人单薄的身体,严肃的叮嘱:“你们快回家去,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绝对不能在和他们有任何交集,这几天千万不要再出门了。”
三人被吓得呆若木鸡,最矮的那个已经憋不住快要哭出声,为首的眼睛一横低声叫道:“不许哭,哭有什么用…”见伙伴使劲憋着,男孩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风舟,终究还是孩子,眼睛里全是害怕和强装镇定的懊恼,男孩犹豫了几秒说道:“那我们走了,你要保重。”
见三人安全离开,风舟才赶紧打开树屋,只见那里面的女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还知道声音太大,便立马咬住自己的嘴皮,不断的抽动着哆嗦的身体。
风舟无奈的摸了摸额头,却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寒意,一把利剑从脑后袭来,风舟矫健的躲开并将女孩及时抱住护在身后,原来是白天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二姑…”小女孩大叫一声,从风舟身后边哭边跑出来。
那女子见状连忙收起长剑,抱起被吓的不行的女孩安慰起来:“没事了没事了…”低头看了眼还不断嚎啕的小人,无奈的笑道:“鼻涕都全蹭在我衣服上了。”
女孩闻言止住哭声,抬起头一看果真如此,不自觉又笑出了大鼻涕泡。见来者不是针对自己的,风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那女子在女孩的示意下叫住风舟。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个时候的旅店都没有空房了,若先生不嫌弃,请下榻寒舍,以表达谢意。”
风舟不愿意连累他人,便婉拒了,欲要离开,那女孩又叫道:“等一下…”稚嫩的脸庞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树屋,女子明白其用意,便笑道:“看来是不便,那请先生先住在这树屋吧,虽有些拥挤,却是个周到的密室。除了我们没人知道。”
这确实是个主意,此刻他又不能去连累师傅,并且君不见也在匆忙中忘了告诉自己掌握时间的方法,一时半会还不知那些人是谁并有何打算,风舟只得藏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