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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燿带兵操练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他好不容易才整理好基本的队形,并让许多大字不识一个的兵士分清了左右,这半天喊下来他也算是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大满意的。就带这样一只军队出去打仗,是要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啊。
当然,毕竟他不是军旅出身,也没有正儿八经的练兵经验,要想真正处理好军务还是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只能期望他与他手下的兵士们共同进步了。
“只可惜我手下还没有什么真正的军事型人才啊,得赶紧把鲁子敬绑过来才是。”
诸葛瑾则在一旁神情复杂地想着什么,袁燿见他眉头紧锁,一时生了好奇之心,便开口问道:“子瑜在想什么?莫不是对我的治军之道有什么看法?”
“没有,不过胡思乱想罢了——方才见光远练兵,颇有大将之风啊。可我又不禁去想:一支军队难道只需要做到服从上命就堪称一支王者之师吗?我知光远想让全军上下戮力一心,可这个心是什么心呢?”
袁燿听诸葛瑾这么一说,也未免有些愣神。诸葛瑾所想的的确没错,一只拥有目标和信仰的军队才能保持高昂的战斗热情和严格的纪律,可指望着流民所组成的部队有什么高尚的仁者情怀是完全不现实的,只有利益才能将他们凝聚在一起。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这支军队内部没有形成些什么共同体意识的话,那也不过一触即溃、风吹就倒罢了,他们能离开黄巾军到他手下,自然也能离他而去。
诚然,他能够暂时借助淮南之富庶来掌控这支军队,可是他的野心又不仅仅在于紧守着那条不让军士哗变的最低的底线。
“唯仁德能聚人。”袁燿感慨似地说道,“子瑜说的不错,要想做到共用一个心,那就要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算底下的军民们不信,咱们也得牢记于心才是,这样才叫师出有名嘛。”
袁燿以为通过潜移默化的宣传是可以影响一批有才能的军士的,而这对于未来的称霸有百利而无一害。或许还可以借此打造一支远胜于所谓虎豹骑、白毦兵,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其忠诚程度。
“荡除奸逆,肃清寰宇。”诸葛瑾忽然提起了这八个字,“你以为这八个字如何?”
诸葛瑾的话倒是有意避开了和“汉室”“朝廷”有关的字词,毕竟他深知这军中有不少怨恨刘家之人。可这八个字会不会太过高大,而显得虚假了呢?
奸逆?什么奸逆?你说袁绍是奸逆?可他死的时候有不少冀州百姓都为之痛哭?你说后来的曹操是奸逆?可他统一北方、恢复生产的功绩后世之人有目共睹。
袁燿心中,五味交杂。
“子瑜说的这八个字极好,天下的有识之士没有一个是不想这么做的,想来有不少义人也会因为这个口号受到感召,前来投奔我军,只是嘛……”
袁燿顿了顿,旋而开口道:“我听说子贡曾在周游列国时于别国赎回了一个沦为奴隶的鲁国人,回国后却拒绝客国家的补偿。夫子听道后说:“子贡做错了。从今以后,鲁国人将不会从别国赎回奴仆了。”为何会如此呢?只因从国家那里得到补偿,不会损伤君子的品行;但一般的百姓如果得不到补偿,就不会再去赎回自己遇难的同胞了。”
诸葛瑾听他这么说也沉默了。
或许袁燿想讲的很简单,无非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没有现实的利益基础,如何能得到任由人驱使的军队、死士?
离开了利益讲仁义道德,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可难道要他们告诉兵士们他们打仗就是为了求生,为了博功博名吗?那与当初的暴秦何异?以此兴之,必以此亡矣。
“夫子见微知著,谨所不及也。”思虑了良久,他如是感慨道。“那不如,换成这八个字:建功立业,光前裕后?”
“昔时孝武开边不单以利而得十万精骑,我以为名也很重要。”
若能给与浴血奋战的战士们以相对的荣誉,给他们前行的动力,那他们必然大有所动。
袁燿听后则柔和地笑了笑,“不如这十六个字都要了吧,依我看缺一个都不能行。”
荡除奸逆是他们的旗帜,是他们的政治理想。无论能不能挟持天子都一定要去做的。
而“光前裕后”式的标语更像是动员,是换了个说法的“花钱募兵”,但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古人而言荣誉、义理什么的的确很重要,尤其是游侠之风很重的汉末。
“不如我们写一首军歌吧!”袁燿忽然兴致大发,“歌以咏志,以激励众将士。”
“军歌?”诸葛瑾愣了愣,“是光远亲自动笔写吗?”
袁燿思虑了片刻后道:“就由我来执笔吧。”
“不过,如今咱们还是要先给将士们看到这摸得着的好处才行。”趁着他袁氏之家底还没被袁术败光,他可得好好借这一点收拢人心才是。
“哦?如何行之?”
袁燿笑了笑,然后指了个方向,让诸葛瑾看过去。只见刘馥满脸苦笑地赶着两三头猪走了过来,他身边的诸葛亮则把一台弩机牢牢抱在胸中。
“兄长!”
“公子!”
“劳烦刘君了,这还是你生平第一次赶猪吧。”袁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刘馥。
刘馥倒没什么不好意思,他大大方方地笑道:“无妨,这赶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对了,公子让我收集的军中流言都收集得差不多了,这黄巾军内部对何氏兄弟不满的人可不少啊。”
“嗯,我已知矣。”袁燿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好奇地看向了诸葛亮,“阿亮,你这是……”
“袁兄,这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改制后的弩机,虽然只对望山一处做了改动,但和寻常弩机已经大有不同了。”
“阿亮真是公输般再世。”刘馥笑着称赞道。
袁燿则接过弩机细细端详起来,“嗯,培养弩兵的成本可比培养弓兵的成本小多了,那天江山埋伏我们的贼人里就有不少只会搭弓,结果箭射的一塌糊涂的家伙。我也该准备列一支弩队出来了。”
随后他又半蹲下身,看着那两头黑猪不厚道地笑了笑,“对不起啦二师兄,今晚就委屈你啦!”
“光远,你又在嘀咕什么呢,这二师兄又是何人?”
“咳咳,不重要不重要……”
当暮色彻底降临,无边的旷野上已经聚集起了成堆的人群,几处火堆点缀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在稀疏的颖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