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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9：00~11：40，近古者主体赛第三轮。
戴贵川出生时，有梅花鹿形状的白云在产房上空凝结。大鹿在云层中飘荡了半个小时，之后才逐渐消散，而它的角是最后散去的。
戴贵川很喜欢这件听起来不太真实的往事：古代的那些圣贤、皇帝，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带着或真或假的奇异的景象降生。我出生时，同样有奇异的景象。而且，这样的景象，被十几年后的我抓在手中，它一定是真的。那天的大鹿，是属于我的。自我上小学时起，我就超过了村里的所有同龄人，因为我的学习成绩比他们好。自我得到鹿角之后，我就超过岱汶市里的所有人了。不对，岱汶市里有五百多万人，其中应该有上古者。去掉那位上古者，我超过了岱汶市里的所有人。在许多方面都超过，不仅仅是比赛成绩。岱汶市里有泰山，我是否需要找个时间去泰山看看，在山石上刻下我的功绩？
戴贵川经过两次跳跃，来到第一层最内圈圆环上。他举着粗壮的白色鹿角在空中划了几道，有浅淡的红雾在鹿角的顶端汇聚后分散。
在他脚下，二十多米长的赤色长龙身姿招摇，双眸闭合。
赛场忽然变得昏暗，戴贵川借着微弱的余光跳到龙颈上。此后，在赤龙能影响到的范围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在黑暗完全降临之前的那一瞬，喻赠光看到对手稳稳地坐在龙颈上。
假如我的对手没有飞行、悬浮的能力，那么赤龙一定是有质量的，不然撑不起人的重量。而一阶渐近者能制造的质量的上限，可能也就一吨左右。这么长的一条龙，若是只有一吨，那它的密度未免太低了。一条密度很低且质量不大的龙，如何能撑起人的重量？即便龙的密度只有水的一半，它至少也该有十几吨重。
不过，在渐近线有转化质量的特性且渐近域内有足够的物质的情况下，渐近者能调动的质量远多于能制造的质量。假如钢板的密度是8000kg/m³，龙的质量是40吨，那就需要5m³的钢板。而在他的渐近域里确实有这么多钢板。赛场中心的高塔有庞大的体积，虽然它和圆环、圆台都是用空心钢板制成的，但圆环、圆台像是“平面”的物体，而高塔却很“立体”。
分析这些数据不是为了证明巨龙不是空心的、对手能转化这么多质量，证明这些事意义不大。他制造的龙能飞、能吸收光，这些特殊的能力和转化质量几乎毫无关联，会“占用”渐近线的效果，会让他能转化的质量不那么多。喻赠光更倾向于巨龙只是个空壳，空壳龙的质量很低，但能力很多。
戴贵川再次挥动鹿角，又一只长着人面的兽听从他的号召而来，追随他左右。
新来的青灰色兽约有成年水牛那么大，它浮在空中，一张口便招来凛冽的旋风。不锈钢断裂，断裂的钢板和断裂的声音，都被它吞入腹中。
烛龙消灭了光。
饕餮吞了物质，又吞了声音。
这片赛场，已然破碎，极度混乱。
喻赠光在黑暗中坠落，他故技重施，再次体会失重，勉强止住了落败的趋势。
这次的对手的能力过于复杂，我只清除我身边方圆几米之内的渐近线效果，很难形成有效的防御。此外，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也不牢固，这里的钢板随时都会断。
造灭清除，重力。
存在构筑，速度。
喻赠光左手拿着金步摇，右手拿着风车轴心，径直飞到黑暗里。
戴贵川曾驱使饕餮直接吞噬对手。吞掉再吐出来，卡片会碎，人会在近似真空的环境中停留一瞬，仅此而已，不会死，也不会受重伤。
可是，饕餮的用于吸收物质的寒风，对那人毫无影响。发生这种事，有很多种解释，但无论哪一种解释，都在彰显着对手的不凡。
我们都是第十七轮比赛的参赛者，都是此时的1/65536，但并不都是之后的1/131072。不过，我是一阶渐近率为217天的中古者，从比例上看，我能成为那个1/131072。
金步摇摇晃，渐近域振动，永逝思念之力，正在寻找目标。
喻赠光的速度很快。源同学能构筑速度，我也能构筑速度，但我构筑速度很费力气，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尽快击败对手，节省体力。
戴贵川察觉到对手进了黑暗里，但也仅是察觉，他无法精准确定对手的位置。那一点点风声过于缥缈，而且对手的速度太快。
他的速度很快，难道我的速度会很慢吗？
戴贵川把鹿角当做笔，笔尖处渗出的血散成麒麟的形状。他起身，走到麒麟的背上，坐下。高约3米的黑色麒麟的速度，是他的标准速度的3倍，即123.5m/s。
风声中还夹杂着一些金属碎片碰撞的声音。对手的渐近线实体是风铃或铃铛？这些细微的声响是否有什么玄妙之处？比如说，做最坏的打算，声响能操纵人心？
饕餮吸气时产生的寒风吹不动他，他落在我的影响域里，我无法立即取胜。但如果铃声能操纵人心，一旦我进入他的影响域，我就输定了？那倒也未必，毕竟饕餮能吃掉铃声。
可是，“操纵人心”的媒介确实是铃声吗？渐近线生效，需要以声音为媒介吗？大多数渐近线是不需要的。如果需要，那就说明这条渐近线太没用了，因为二阶渐近者的极限标准速度，就是340m/s。渐近线的效果在渐近域之内追不上敌对的渐近者，这就成笑话了。
我又要做最坏的打算了：操纵人心所需的媒介是渐近域。“操纵人心”的效果的传递速度是100倍标准速度。具体数值是多少不重要，反正“100”是个足够大的数字。我再怎么高估他，传递速度也不会高于100倍标准速度。但只要超过3倍，我就很难躲过。
安全起见，我应当让烛龙把眼睛睁开，把禁锢的光明释放出来，这样我才能清楚地看见他、避开他。不，让它睁眼、让它继续存在，只会白白浪费我的血。无需让它睁眼，我唤回它，光就来了。
戴贵川反握白鹿角，烛龙化为血雾回到他手中，光明再临。紧接着，饕餮也消失了。
在光线的冲刷中，那只黑色的兽太过显眼。喻赠光不用刻意去看，就能窥见它的身影。他舍弃了黑暗的壁障，要打败他，更容易了。
对手的速度更快了，戴贵川知道这不是错觉，那个会飞的人，真的加速了。
鹿角晃动，血液飞舞。云雾之中，楼阁漂浮。
戴贵川身后、麒麟背上，躺着一个比人还大的白色蛤蜊。在某些古书中，这种大小的蛤蜊，足以称得上“蜃”。
心血画卷铺开万类造化抵临之力，能够重现书中的种种奇异。虽说这种力量无法摆脱限制和代价，但也比那什么“圆月辉映尘俗妙法之力”强大得多。
所谓的“圆月”，不过就是个四百多斤重的发光土球。所谓的“圆月辉映尘俗妙法之力”，不过就是郭世桢给他自己贴金的说辞罢了，谁会相信？
四个月前，我得到白鹿角，这是我的渐近线实体。
两个月前，我得知我是中古者。
一个月前，我来到幽龙市。带我来的那个人知道我是中古者，我也知道他是现代者，他的妻子、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里面，只有一个外孙是近代者，其他人都是现代者。
从他这里往下算，没有什么出色的人。从他这里往上算，从他的父母那里算起，在他和他的兄弟姐妹的后代中，也只有三个近代者，其中两人是成年人，余下的那个未成年人，是他的外孙。
如果不出意外，这样一个曾经很厉害的家族，将会在最近几年里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打着退出的旗号骗取世人的赞誉，实则踌躇满志、步步高升并假装听不见世人的哭喊和叫骂。
戴贵川不想和这些人合作。这伙人以前大权在握时没能帮我做什么，如今他们过着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还能帮我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