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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辆开往地狱的红色巴士下车后，众人缓了缓，脸色才变得好了些许。
虽然我们一直抨击伦敦的空气质量，吸一口直接穿越回狄更斯笔下的工业革命，咳嗽声中都带着维多利亚时期的优雅。
但相比巴士上那浑浊潮湿的空气质量，那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伦敦户外空气质量＞巴士空气＞伦敦地铁空气
毕竟去伦敦地铁上坐上一圈，能从鼻子里挖出不少黑色的鼻屎。
至于程彦家里的空气质量？一千多镑一周的高级公寓好歹会配备空气净化器，不然伦敦得人均患上肺痨病。
开窗通风和晒太阳的事情就别想了，伦敦常年阴霾多雨，天气多变，下雨后的街道上全是抽象派的泥点画，梵高活过来了也得问这是不是特调的柴油颜料。
当然，相比于伦敦人每天关心的天气如何，程彦作为华夏人，自然更关心的是中午吃什么。
跟着纪雨眠走了段路，Mayfair的深巷里藏着一方日式“枯山水”结界，踏入这座日式枯山水庭院，程彦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伦敦街道上的尘世喧嚣仿若被一道无形之幕隔绝在外，原本晕眩的恶心感也消退了不少。
这里的庭院不大，却满是乾坤，白色的细碎砂石铺在庭院里，恰似静谧无垠的沧海，纹理细腻如波纹，在周围清冷的装饰灯轻抚下，泛着粼粼微光。
几尊形态各异的石组，错落其间，或孤峰独立，或三五成趣，饱经风雨雕琢，每一道纹理都镌刻着自然的痕迹，就连石上的青苔，宛如岁月馈赠的绒毯，为其添了几分柔和与古朴。
庭院一隅，一棵苍松盘曲而上，枝干蜿蜒似龙蛇，针叶细密而坚韧，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与庭院私语，旁边的竹篱，散发着淡淡的竹香，质朴而宁静，划分出一方独属于内心的安宁天地。
“这庭院设计的还挺好……”虽然程彦不是很懂园林设计，但也能看得出来，这里的庭院设计下了不少功夫。
或许是伦敦那富丽堂皇外表下，街头时不时能看到的垃圾和各种乱象形成的巨大反差，程彦现在对这种东方风格和气息的环境更为喜欢和适应。
毕竟这种日式枯山水的风格本质上也是根据华夏的山水园林，再结合后来的禅宗思想演变而成的。
“是吗？还有更多的惊喜在后面。”纪雨眠听到这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很好奇，当程彦发现这家“日料”店隐藏菜单后，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推开桧木格栅门，阵淡雅的木香味裹挟着清酒的微醺气息，悠悠地飘来。
相比于公交上臭气熏天和各种白人狐臭香水混合味的颗粒感空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店内被暖黄的灯光温柔笼罩，仿佛给每一处角落都蒙上了一层薄纱，几座精巧的木质隔断将空间巧妙分割，再配上墙上还挂着几幅浮世绘和梅兰竹菊的水墨画，形成一种错落有致的美感。
再看这里的料理台，有一个巨大的公共料理台，一个厨师正在铁板上表演，程彦看了一下，“火烧鳗鱼棒”
厨师们在透明的厨房里穿戴整洁干净，安静地处理着案板上的食材。
当天空运来的北海道上品海胆正在冰雾中沉睡，金枪鱼大腹的霜降纹路分明，上面仿佛刻着丰后水道的经纬度，精致的寿司小巧玲珑，每一粒米饭都饱满晶莹，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榻榻米区域布置得极为精致，草席编织紧密，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矮矮的实木茶几上，摆放着一套套精致的茶具，洁白的瓷身绘着简约的樱花图案，清新雅致，食客们脱鞋入座，屈膝而坐，便能全身心沉浸在这份闲适之中。
‘居然没有脚臭味……’程彦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忍不住心道，随即抬头看到了头顶上呼呼作响的中央空气净化装置和角落里的熏香。
程彦：……
原来是这样的解决方法吗？学到了。
穿山纹羽织的女服务员对着他们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带着他们入座。
虽然她的长相并不如纪雨眠等人惊艳，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再加上那轻声细语的温柔动作，让人感到一种温馨和宁静，整个人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直到程彦看到了对方递来平板菜单上的价格，还是忍不住心梗了一下。
直到那个微笑的女服务员先退下去后，他才松了口气，但看着平板上的各种菜肴，一时半会不知道该点些什么。
“怎么，心痛了？”纪雨眠看着程彦那表情忍不住调笑道。
“这里一道菜的价格感觉够我买两天的菜了……”程彦忍不住扭过头去。
就算是纪雨眠请客，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程彦把手里的平板菜单递回给了纪雨眠，决定眼不见为净，“你来点吧，我没吃过这里的食物。”
这还是在认识秦颜后，他屡次提升了食材品质的价格。
“放心啦，这家店的店长是我们的朋友，有折扣的。”纪雨眠对着他眨了眨眼。
纪雨眠说这话的时候，陈芊芊忍不住昂起了头，而闻夕语也眨了眨眼。
程彦倒是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只是心道：‘这吃的是饭吗，吃的是环境啊……’
纪雨眠用平板点完单后直接提交，那个身穿羽织的服务员才推着移动餐车，端着个玄色的托盘为他们上菜。
程彦到了这会儿才缓过劲来，看着放在一边的平板疑惑道：“话说回来，现在的日料都这么与时俱进了？我还以为都像是那种……”
程彦想了想，没敢说自己对日料的了解来源全都源自小时候看过的日漫……
没等纪雨眠她们回答，那个上菜的女服务员则率先惊讶地看着程彦说道：“你？”
她这次说的是中文，稍微带点闽南地区的口音，让程彦也有些惊讶。
“你该不会是……”程彦的表情抽了抽，很快便看到了纪雨眠和陈芊芊憋笑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