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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私合营？”郭富贵一愣。
赵二牛看郭富贵发呆，笑道：“也就郭师傅您天天沉迷做菜，从不关心外面的事情。”
“其实打开年后，咱们厂里就有公私合营的传闻了，说是上面拿四九城的几个大厂当试点，咱们红星轧钢厂就是其中之一。”
有学徒忍不住插嘴道：“赵师傅，我听说东北那边国营厂工人都是分级，等级越高工资越高，咱们厂会不会也这样？”
赵二牛被他问的一滞，道：“我就一厨子我怎么知道？你应该问问郭师傅，毕竟他接触过那么多大领导。”
食堂所有人都看向郭富贵。
郭富贵则是一脸茫然：“我知道个啥？我就关心菜怎么做。”
“郭师傅您是这个！”赵二牛竖起大拇指，心说怪不得郭富贵年纪轻轻厨艺就这么高，天赋就不说了，光这份专注，其他人就比不了。
轧钢厂大礼堂是开年后才建好的。
郭富贵和二食堂的员工一起来到这里时，座位已经坐满了一半，扫眼望去全是蓝色帽子，一行人在后面找空位坐下。
礼堂台子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书红星轧钢厂公私合营交接仪式。
台上摆开一排铺着红布的桌子，桌子后面斜插着六面红旗，不过台上却不见有人在座。
陆陆续续的开始有工人进来，郭富贵站起身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院里的人，坐了约莫二十分钟，礼堂门口不再有人进来。
只见一群穿着崭新中山装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走来，上台依次序落座。
郭富贵发现娄振华也坐在其中，杨胜利竟然只坐在末端，而李怀德等一众轧钢厂领导却来到台下第一排坐下。
“喂喂喂！各位同志请安静。”一名中年男子从台下走到台上立着的话筒后道。
台下两千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舞台，郭富贵认出他是轧钢厂宣传科的科长。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欢迎来到红星轧钢厂公私合营交接仪式，下面请刘部长讲话！”
“哗~！”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工人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一些人忍住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伸着脑袋看。
刘部长面带微笑的来到话筒前，宣传科科长自觉的走下台。
“同志们好！”
掌声愈发的热烈，刘部长见工人同志们这么欢迎自己，红光满面的对着麦克风道：“谢谢！谢谢各位同志！但是请安静一下，听我讲。”
工人们很给面子的停下掌声倾听。
“今天是个历史性的时刻，在座的各位都将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下面由我代表政府和人民与红星轧钢厂的原所有人娄振华先生签订公私合营确认书！”
娄振华听到自己名字，心中叹了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离开座位快步走到刘部长身边。
两名年轻干部搬着一张小木桌来到舞台中央放下。
桌子上摆着一张契约书和印泥。
一名二流日报的记者在舞台一角架起了照相机。
“娄董，请吧！”刘部长脸上挂着笑容，从中山装上衣口袋取出一只钢笔。
娄振华颤抖着双手接过笔走到放着契约的桌子前，他知道自己只要签下名字，这个曾经的娄氏轧钢厂以后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根据“四马分肥”原则，娄家接下来十年每年还能拿到轧钢厂盈利的10%作为分红，他从今儿开始就不再有丝毫的话语权了。
娄振华深吸了一口气，历史的煌煌大势无人可当，虽然失去了祖业，但是至少能保证自己全家富贵平安。
想到此处娄振华不再犹豫，用左手握着还在颤抖的右手腕，坚定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章，沾了印泥盖在契约上。
“好！”
刘部长紧跟着签了字，又伸手紧握住娄振华的双手。
后方桌子后面的干部全部一边鼓掌一边走到台前站在两人身后，台下工人见状也送上热烈的掌声。
“咔！”“咔！”“咔！”
二流报纸的记者端着照相机开始各个角度不停的拍着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