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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回,张诚君驾驭遁光,如一道划破天际的流星,自那苍穹深处疾驰而归,稳稳落于青元山羽仙门那云雾缭绕的山门之前。连日奔波,纵使以他混沌元尊之主的修为,眉宇间亦不免沾染了一丝风尘之色,但那深邃的眼眸,依旧如同浩渺星空,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他并未惊动太多门人,径直便朝着宗门核心之所——那座气势恢宏、承载着羽仙门若干年气运的宗门大殿走去。
殿宇巍峨,琉璃瓦在灵脉滋养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飞檐斗拱间,隐约有仙鹤虚影盘旋,清越的鸣叫声若有若无。殿门两侧矗立的巨大石柱上,雕刻着古老的符文,此刻正微微发光,与笼罩整个山脉的护宗大阵遥相呼应,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稳固气息。然而,张诚君脚步刚刚踏入殿门,目光便是一凝。
只见大殿之内,除了日常值守的弟子,在客座首位上,正端坐着一位老者。此老者白发白须,面容清癯,皱纹如沟壑般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虚妄,直视本源。他身着一袭朴素的月白色道袍,袍袖宽广,无风自动,隐隐与周遭天地灵气产生着玄妙的共鸣。来人正是月华城天机阁阁主,以推演天机、洞察世事而闻名于碧华星大陆的顶尖人物——天机子。
天机子显然已等候片刻,但他脸上并无丝毫焦躁之意,反而气定神闲,仿佛与这大殿中的一几一椅、一炷清香都融为了一体。见张诚君龙行虎步般走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温和而郑重的微笑,双手在身前抱拳,微微躬身,声音清朗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帝君安好!您回来了,正好我找您有事!”
张诚君见是天机子亲至,心中确实掠过一丝诧异。天机阁超然物外,天机子本人更是极少亲自拜访其他宗门,尤其似这般看似“巧合”地在他刚回宗门时便已在此等候,更是非同寻常。张诚君不敢怠慢,立刻收敛心神,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敬意,同样拱手回礼,声音沉稳:“前辈不必多礼!您亲自驾临,令我羽仙门蓬荜生辉。不知有何要事,劳烦前辈在此久候?”他一边说着,一边引手请天机子重新落座,自己则走向主位。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轻微而稳健的脚步声。只见叶凡端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只色泽温润、灵气盎然的紫砂茶壶,壶嘴还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旁边是几只同样质地的玉杯,杯壁薄如蝉翼,隐约可见内里琥珀色的茶汤。叶凡显然是刚刚去后山灵泉眼处,取那最为清冽的泉眼之水,精心冲泡了这壶“云雾灵茶”。他见师尊已然回宗,并与天机子对坐,脸上并无意外,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恭敬,快步上前,先向天机子行了一礼,然后才为张诚君和天机子分别奉上茶水。动作流畅自然,显是平日历练所致。奉茶完毕,叶凡便安静地在下首位置坐下,目光落在师尊身上,静待吩咐。
一时间,大殿内茶香袅袅,暂时驱散了几分肃穆之气。但三人都心知肚明,天机子此来,绝非为了品茗闲谈。
天机子并未立刻去碰那杯灵气四溢的香茗,他目光扫过张诚君和叶凡,最终定格在张诚君脸上,沉吟片刻,脸上的温和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忧虑所取代。他伸出枯瘦但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在茶几上敲击了两下,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引动某种无形的气机。终于,他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寂静的大殿中:
“帝君大人,根据老朽近日不惜耗费本源,连续动用‘周天星衍术’推演天机,卦象显示,近期我碧华星大陆之上,恐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星轨紊乱,煞气暗涌,指向幽冥之渊,大凶之兆已现端倪!”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推演时所见到的可怕景象,眼中闪过一丝心悸。“此非凭空臆测。我天机阁散布在各处的暗线,亦传回确切情报相互印证。幽冥界……近期确有非同寻常的大动作!空间壁垒薄弱之处,阴死之气异常活跃,更有强大的幽冥生灵气息频繁跨界窥探。而且……”
天机子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意味:“更令人忧心的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判断,我大陆内部,恐怕已有势力组织,与幽冥界相互勾结,意图里应外合,对正道宗门发起致命攻击!其谋划之深,牵扯之广,恐怕远超我等想象!”
张诚君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玉杯杯壁,眼神深邃如渊。事实上,早在回归途中,他便已隐隐察觉到天地间气机的微妙变化,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萦绕心头。天机子的话,不过是证实了他心中的预感。他只是不明白,或者说,难以理解那些内部势力究竟是何想法。
“引狼入室……”张诚君低声重复了这四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与不解,“他们难道天真地以为,与幽冥界合作是与虎谋皮,最终能独善其身?幽冥界生灵,视阳间万物为资粮,其贪婪与毁灭本性根植于灵魂深处。届时一旦防线崩溃,幽冥大军长驱直入,这些与之勾结的势力,恐怕第一个就会被反噬,连皮带骨,被吞噬得干干净净!这等蠢事,为何总有人前仆后继?”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天机子:“前辈,目前的情报,可有关于是哪些势力可能参与其中?他们的具体计划,幽冥界此次行动的规模与主导者,又探查到几分?”
天机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帝君明鉴。对方行事极为隐秘,且有高人屏蔽天机,老朽也只能推演出大概的轮廓。具体是哪些势力,尚未有确凿证据。只知幽冥界此次所图非小,绝非往常的小规模骚扰。至于内部勾结者,其首脑必然也是老谋深算之辈,隐藏极深。或许……是与帝君您,或者说,与羽仙门有过宿怨的某些存在有关。”
张诚君微微颔首,天机子虽未明言,但“宿怨”二字,已足以让他心中闪过几个可能的名字。他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飞速盘算着。敌暗我明,被动防御绝非上策。必须主动出击,在风暴彻底形成之前,找到它的风眼。
他放下茶杯,玉杯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仿佛做出了决断。他看向天机子,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前辈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但目前的情况犹如雾里看花,真假难辨,细节全无。坐以待毙,只会让敌人从容布局。这样吧,我即刻便动身,亲自出去搜寻和调查一番!”
他的话语中透出一股凛冽的杀意:“幽冥界动作频频,内部魑魅魍魉勾结,必然有其据点、联络点和关键人物。我的目标,就是找出这些蛛丝马迹,锁定他们的核心成员。如有必要……”
张诚君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整个大殿,连空气中的灵气都似乎凝滞了片刻,“我会先下手为强,除掉一些隐藏的、对大局有威胁的高手!剪除其羽翼,打乱其部署,方能争取主动!”
天机子闻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深知张诚君的实力与决断,也明白这是目前最直接有效的应对方式。然而,他更清楚,这意味着张诚君将孤身深入险境,直面未知的强敌与阴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劝诫或提醒的话,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拱手道:“帝君决断,老朽唯有赞成。只是……幽冥诡谲,内奸阴毒,帝君此行,务必万分小心!又一场席卷大陆的血雨腥风,恐怕即将因帝君此行而拉开序幕……唉,天数如此,避无可避,老朽也只能尽绵薄之力,继续推演,希望能为帝君提供更多线索。”
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对未来的忧虑。大战将起,生灵涂炭,绝非他所愿见,但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
一旁的叶凡始终安静聆听,此时脸上写满了担忧。他忍不住开口道:“师尊,您刚回来,是否需要稍作休息?或者,让弟子跟随您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张诚君看向自己这位得意弟子,目光柔和了几分,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叶凡,你的心意为师明白。但此次调查,贵在隐秘与迅速,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你的任务,同样重要,甚至更为关键。”
他站起身,走到叶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宗门需要稳定,军团需要力量。你留在宗门,要协助各位长老,抓紧时间训练‘混沌军团’的战士!备战,刻不容缓!要将他们锤炼成真正的精锐,随时能够应对任何突发状况。这才是对为师最大的支持。明白吗?”
叶凡感受到师尊话语中的重托,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立刻收敛了担忧之情,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请师尊放心,弟子定当竭尽全力,督促军团修炼,守护宗门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