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夏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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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快步走在繁华的大街上，瀚只想离开这里，一些初时的新鲜感早已变成沉重的压力。

是明白叶公好龙怎么解了。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约摸十年前，作为一个小江南人，来到绩县的徽派建筑群，刚开始满怀兴趣，腿脚乏了，身上也冷了，突然就开始回想起现代农村的土房子了，一向很喜欢的天井、青苔在那时只有一种陌生的阴冷不断窜上心头。

它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它。

纯短打休闲装的服饰在这个如“鲁路修”中大明朝维新衍生出的现代天朝世界中，不能说没有，但却体现出一种鄙贱。

就像唐伯虎、袁枚，愁苦着在自己的时空想要宣泄自己，却一直被陌生唐宋的审美填满了整个书斋。盐贩子和官商，到工厂主再到用电灯电视手机电脑的普通市民，大家都自觉的传承了士大夫的文脉，天还是那个天。

很多东西是现代的，路边有电话亭，电话亭上贴满小广告，这个东西00后也没咋用过，但影视中的使用足够给人带来亲切。

+86开头，试了几个，终于有人接了，“喂，姨妈……”瀚连忙开口，对面却传来叽里呱啦的鸟语，瀚退后一步，这个从小除了爸妈，记的第三熟的亲姨妈的号码为什么……

侧过头，这边是繁体书写的区号对应表，似乎也很多年了，但数字还是阿拉伯的。

“＋00，京师

＋01，留都

＋02，直隶

＋03，北直隶

……

＋84，安南都统司

＋85，香江市舶司

＋86，木邦宣慰司……”

挂了电话，瀚颓然走出电话亭，这里的陌生，是他喜欢的文化风格，却依旧让他无力，对比下来，梦幻中看见的似乎也可以接受了。

“瀚功亲？”

瀚迷茫地抬起双眼，那是一个明媚和煦的女孩，身着淡色旗袍——鬼知道这没有大清的世界哪来的旗袍。

但瀚没有纠结这个，因为他惊奇地发现，这个人他认识，或者说是非常之熟，无论是梦前还是梦后，而且似乎异界的她，也认识自己。

“夏天，你是夏天？”瀚很激动地看着眼前的高中同桌，“你也来这儿了？怎么回事？”

夏也很惊喜，“对啊，我毕业了就来京师了，以前不是说安徽人就是要来徽京嘛，倒是你，好久没听说过了。”

瀚似乎被泼了一头冰水，“呃……我留洋了。”酸涩从心里蔓延到鼻腔。

“你哭了呀？我今天不带课，我们去坐坐？”夏天关心道。“算了吧，”瀚忽略夏眼中的失望，“我还有些事。”

夏看着瀚往城中心走去的方向，刚想跟上的步伐终也停了下来，憋回了“喂”，长出一口气。

“你想回去？”袁文宁眼中头一次出现迷茫，瀚的心也因这一丝迷茫沉了下去，“不可以吗？我不属于这里。”

袁文宁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也没让你遵守过这里的一切，”比如行礼，“但我想说的是，不是你自己想来的吗？”瀚有些抓狂，“我以前都不知道贵宝地我想个啥？”

“那我就不知道了。”袁文宁冷下了脸。

与主人不欢而散的代价是无所适从，瀚在宽阔的房间里，百无聊赖，透出这座“康同宫”的玻璃，看着龙首山下繁忙的城市。

记忆中宋风游戏和现实东洋用过的风铃在普遍不高的建筑上空飘扬，带着熟悉的形式、陌生的文字内容。

红底黄字:“热烈庆祝伊西公国册封典顺利。”

“筑牢电讯诈骗防火墙，守护百姓钱袋子。”

“千秋节电商大促销，袁世子直播带货。”

不大不小的声响从背后传来，瀚木然不想回头，虽然真实可感，但他还是把这一切当梦，知道自己做梦，哪怕鬼近身都没啥可怕的，说到底，怕鬼也只是怕被吓到和死罢了。

“哥哥，”孩童的声音还是拉回了瀚的注意力，看到有一面之缘的小孩，瀚勉强笑得带了点温度，“我记得你。”

孩童点了点头，“我也记得你。”瀚有些惊讶，按照袁文宁所说，他的形象应该是在六年前出现过，难道这孩子也知道？“哦？那当时哥哥在干嘛？”

“打仗，”孩童跳出般的词语像是不可能是假的，瀚似乎也不得不信，“我能打什么仗？”

孩童摇了摇头，瀚也哑然失笑，四岁的一面之缘能记住本就是奇事，还指望人家小孩明白当时的事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瀚也没懊恼，反正问门后面的人就行了，看护小孩的人肯定知道。

“袁……兄？”第一次这么称呼有些别扭，但瀚也确没得到回应，门后竟是没人，孩子是一个人来的。

这就是宫里的孩子？瀚不得已留在这儿照看起孩子，他可以自己乱走，可不敢带着或丢下小孩。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