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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霉,怎么电梯撞上我下班就坏了?”小张一边爬楼一边抱怨。饶是她这么个乐观的人儿,在高压快节奏的打工人生活中也有喘不过气的时候。
小张感觉到包里手机在震动,右手的塑料袋子都换成左手抓着,摸出手机来后悄悄惊讶,但还是接了偏偏的电话。
“你有事吗?”小张自打高中和偏偏一别后,很少联系。主要是两人这尴尬的关系让她不自在。
“我要结婚了。我可是请了我工作室的合伙人来当我的婚礼摄影师,而且婚纱照也是请她拍的,我亲自构思……”
对面传来的声音让小张不禁扶额,她这一抬手,袋子全从手上滑下去了。巧就巧在小张光注意偏偏的炫耀了,忘了自己还搁楼梯上,直直蹲下去高跟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就后仰摔楼梯间了。
“我说张大作家当初不是说我不适合做摄影师吗?”这是小张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知道偏偏在挖苦她。
……
时钟拨回九年前。
“张儿,你看我拍的这朵云它好看吗?”偏偏兴冲冲地把手里相机举起来让小张看,“我已经想好文案了,‘风和云要分别,谁抽离了浪漫’,这好吧?”
小张刚张口就看到泱泱在不远处向着她们站着,于是把“文案比照片好”咽了下去,改口说:“哎,你姐姐。”
“哦。她不过来反正我是不会过去的。”偏偏觉得有点扫兴。别人姐姐都对自己妹妹超好的,她的姐姐呢,从小到大什么事都要跟她争个高下。泱泱每一次在什么什么比赛拿了什么什么奖父母都会奖励她,偏偏承认她没有泱泱优秀,什么事都比泱泱矮一截。这也让偏偏有一种父母偏心的错觉,造成了姐妹两人的关系紧张。
“毕竟是你姐姐。”小张这一句话带着叹息,目光落在了那台相机的收纳袋上,“拥抱梦想”的艺术字。
泱泱还是过来了,丢了一句“今天中午回家吃”就走了。
“不管她。对了,最近怎么都没见你写文了?”偏偏记得小张每星期至少要写一千字的。
“要中考了。你也要好好备考了,没几天了都。”小张指了指偏偏的相机,偏偏当然清楚小张的意思是要她把心放学习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可是我今天学的几个摄影的基本功还没练呢。我可是要立志成为摄影师的女人,以后还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呢!张大作家也要和我一起加油啊,勇敢拥抱自己的梦想!”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你得先考一个摄影专业好的大学呀。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家长都指望着孩子有一朝鲤鱼跃龙门。”
偏偏被小张这突如其来的教育吓到了,只是闷闷地敷衍了一句。之后她们就很少见面了。
熬过了中考的压力,学生们紧绷的弦可以稍稍松一下,偏偏就立马拉小张陪她出去练习摄影。偏偏确实不擅长学习,甚至可以说有些笨拙。小张看着偏偏每次入门的基础都要练习很多次才能勉强能操作的狼狈样子,自己也为她心累。可偏偏不知道累一样,有时候一个基础,从中午练到晚上。
有天晚上回家后小张实在看不下去,就给偏偏打电话,劝她要不放弃吧,以后大可以找别的工作过活。“把这当业余爱好”这句话还没出口,偏偏一句带着哭腔的“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做摄影师”就把小张嘴巴堵死了。
小张有些错愕,一直想找机会向她道歉。学生时代的小张最后一次和偏偏见面还是在偏偏临走的时候,联系方式也一直没删,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泱泱后来辗转向小张解释,那天晚上偏偏得知爷爷重病,全家决定搬到另一个城市。泱泱还提了提偏偏的生活。
“姐,你累吗?”泱泱上了大学,一直勤工俭学补贴家用,偏偏在电话里头,听见的回答永远都是“不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爷爷的医药费让家庭变得更拮据,偏偏心里对泱泱那根刺也被无形的大手拔走了。
时间如指间流沙,摄影和学习占满了偏偏的九年光阴,她如愿成为知名摄影师,事业蒸蒸日上。小张以优异成绩毕业,可迫于就业压力,只能放弃了作家的梦想,入职文悦生物科技。虽然生物科技也是她喜欢的,但作家确实成了她的遗憾。
小张梦回学生时代,睁眼刚想感慨两句,就和偏偏对上眼。于是她立马从床上弹起来。查床的医生见她这滑稽样,不禁揶揄她:“还好摔的地方不高,而且你袋子里的面包刚好给你垫了垫……”
小张满眼都是偏偏,下意识就把她抱住了。这一抱给偏偏抱懵了,偏偏随手抄起床头的书把她和小张隔开。
“你也在看这本书啊?”小张瞅了眼书的封面道。偏偏把书一放,说:“看来我们这九年都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嘛。”
忽然小张瞥见了那“拥抱梦想”的字样。偏偏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拿起那台相机半开玩笑说:“特地带过来为你拍病房写真的,感动吧?”
“太感动了,谢谢大摄影师!”小张顿了顿,“其实当初我们凑钱买那台相机的时候,你姐也出了钱。”
“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有个事——我不信你这几年没写文。”“就一点点啦……”“发出去嘛。”“不——要——”
“来来来我给你发,助力每一个梦想。”
泱泱一进病房,就看到偏偏抢走小张的手机这一幕,又默默倒出去了。她知道偏偏一定会“得逞”的,就把这份小美好留给她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