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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视他的挑衅,啜了口茶道:“先生水浒说的很是不错,不知‘三气周瑜’能否说得?”
李擎天听懂了我的暗讽,想到自己现在处境恰似公瑾,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我将李擎天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没想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
“在下三国跟水浒都略通一二,贵人点就是。”台上浑厚沙哑的声音传来。
“还是千安县的酒楼花样多啊,说书先生又不是舞娘,遮着屏风作甚?”李擎天笑盈盈问道。
“您有所不知,我因儿时家中失火,烧了脸也呛了嗓子,遮挡着些是怕吓着贵人。”台上人回道。
李擎天嗤笑一声,没再言语。
“就说水浒吧。”我吩咐道。
台上人醒木一拍,洋洋洒洒说了起来。七凉八热的菜也纷纷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我知李擎天不会蠢到在我们俩独席的宴上下毒,索性大快朵颐起来。
席间,李擎天不住的举杯,我虽应和他但没喝几口,每次都是抿一下作罢。李擎天便自顾自喝起酒来,瞧着倒真像一个失意的人。
我转头看向坐在后桌的李云金,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了?李擎天即便再失意也不会对着我剖析内心吧。可李云金回应我的也是一双疑惑的眼睛,想来是李擎天没有提前跟他通气,现如今并不如从前般十分信他了。
得不到什么消息,我只好假意劝:“李县长少喝些吧。”
李擎天摇摇头,仿佛已经烂醉了,大着舌头高声喊道:“今日!我高兴!谁都不许劝!云霆是我的好......好兄弟啊,如今他女儿有出息了,他泉下有知一......一定十分欣慰,我替他高兴!”
李擎天莫名提起我父亲,我虽觉得十分厌恶父亲的名讳经了他的嘴,心中却还是恍惚了起来,若是父亲母亲知我今日,是否为我骄傲,是否替我开心?
“贵人!”说书先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忽听得一声惊叫,我赶紧回神,眼睛迅速在周围搜索发生什么事了。只见李擎天拎着酒壶踉踉跄跄冲到台边,抓着屏风摇晃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东西挡着了,怎得走不过去了。
我叫李云金赶紧上去将人拉开。刚松了口气,李擎天便挣脱了李云金,顺着高台边围栏一翻身便上了台上。我一愣,功夫还这么好,究竟醉了没有?
“先生这书说的真不错,可能去我家跑个堂会?”李擎天倚在场面桌旁边问道。
“贵人抬举了,阁里的规矩不能接私活。”我听见说书人声音有些打抖。
李擎天忽然发难,一脚踹倒了屏风,喊道:“哪来的破规矩!我竟不知还有我请不到的人!”
李云金这时也翻上了台,拉着李擎天急忙劝慰。说书那人“哗啦”一声开了扇,挡住自己的脸,任由李擎天如何拉扯都没松手。而我却看见他本应宽壮的肩背在李擎天的拉扯下晃晃悠悠的......掉了......大褂下是一个略显瘦弱的身体。李云金见此明显也呆住了,给了李擎天机会挣脱。
台上一片混乱,我让陈清跟张猛也赶紧上去帮忙,谁知他俩刚跑到高台前,便听到了李擎天惊讶的声音:“陶......陶老板?你是陶秋实?”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转过头来看我。我不可置信,只恍惚了一瞬便飞奔上前,翻身上了台,一把扯过他遮脸的扇子。
果然,果然,真的是陶秋实!我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脸上刻意画的伤疤被汗水晕开来,乱七八糟糊了一团。我眼中热泪滚烫,一颗颗砸在陶秋实面前,他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替我擦。
伸出的手却被李擎天一巴掌打掉了,他恼怒道:“你欺骗县长得了重病,如今又回来骗钱,该当何罪!”
陶秋实顿了顿,才开口解释道:“二位县长息怒,我确实得了重病,幸而在折江时遇到一位神医,耗费几月将我治好。我感念在千安县时因病受到白县长多番照拂,才回来报恩的。”
我抹了把脸,才想明白李擎天今日忽然邀我来这里的意图。笑了笑,开口道:“李县长,既是我千安县的百姓,便不劳您动手了,我自当处置。”
“哈哈哈哈哈哈......”李擎天大笑,接着道:“只怕你舍不得处置这小郎君啊。”
我定定看着李擎天,他眼神清明带着仇怨,哪里还有半点醉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