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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什邡一瞬不瞬地看着谢必安。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地跃动着,在他脸上留下一团晦暗的阴影。
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但很可惜, 他比任何人都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泄露丝毫。
“所以呢?你见他是为了什么?”
谢必安终于开口,晦暗不明的视线像把无形的刀正一点点剥开她拼尽全力武装起来的铠甲,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我在襄州大牢里见了徐静芝,她说我父亲根本不是她杀的,那日她确实带人去劫了什家的商队,但她没杀我爹,她上马车之前,父亲就已经死了,身首分家。而我在长安接到的消息是,父亲是被山匪杀死,案卷中并没有提及他身首分家。而他的尸体也就地埋在益州。”什邡歇力让自己不那么激动,平静地把心里的疑虑和盘托出。
风声从牢房顶端的气孔传来,时而呼呼作响,时而静如处子。
谢必安微微转动腕间的菩提串,许久才说:“你怀疑什仲怀的死另有隐情?”
什邡摇了摇头:“不是怀疑,是肯定。否则为什么我刚到同福县,孙瘸子就死?”
“你觉得凶手是什么人?”谢必安问。
什邡挺直的脊背瞬时垮了下来,她侧头避开他的视线:“不知道。”
谢必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下,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熏香味,是一种混合了茉莉的草木香,很淡,但是悠长,以往几次接触中,它总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什邡沉默片刻,嗫嚅道:“不敢说。”
谢必安不由好笑:“不敢说?你假冒闻喜来益州,孤身一人去见徐静芝,如今又胆大包天来给什仲怀翻案,你有什么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
什邡不知道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是否能救自己,但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还糟糕。谢必安既然肯来见她,便说明他还有有所图谋,而她身上唯一能作为筹码的东西,大概也只有她的身份。
益州的水很深,漕帮、商会和官府之间的微妙平衡维持着益州表面的平静,抚远号被劫作为导火索打破了漕帮和官府之间的平衡,而谢必安之所以不惜得罪漕帮也要救她,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她跟林昇的关系?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太复杂,以前她一直摸不清,如今在同福县见到谢必安,她总算窥得几分真相。
“谢表兄。”什邡挺直身躯,抬头只是谢必安的眼睛,“我爹的死或与林家有关,还有前任刺史陈大人,他与我爹是少时同窗,我怀疑,他的死也与我爹的死有些关联,还有……”她微微顿了下,“不知谢表兄可知我在长安犯下的案子。”
谢必安垂眸不语,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什邡心中暗骂,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凄苦的表情:“我在表姐新婚之夜杀了她的新婚丈夫。”她一五一十地将那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只可惜那只双鱼信封在她被积压到万年县狱之时被衙役收走,此时早已不知去向。
“除此之外,大赦天下之前,有人买通万年县狱里的山匪来杀我。”什邡目不转睛地看着谢必安,一字一句把她所有秘密彻底摊开来给他看,端看他是否有那个胆量搅进这一滩浑水之中。
其实早在林家别院见过沈凤酒之后,她便猜到益州这滩浑水深不见底,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查出杀害父亲,后又陷害自己的真凶,除非……
谢必安停下拨动菩提子的手,问她:“你为何会觉得林家与什仲怀的死有关?”
什邡微微垂眸,说道:“我在林昇书房看见过他与父亲的书信,父亲出事之前一直与他交好,两人甚至想要把益州麻纸卖到长安。可惜……”
“可惜林昇失忆,你无法窥得当年的利害关系。”谢必安接下她的话,此时气窗外的风声已经渐止,隐隐有鸡鸣之声穿透黑夜,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