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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最顶层的套间里，望着套间里金碧辉煌的陈设与装潢，王宝财眼神里难掩羡慕尊崇之色，说了一大堆没营养的恭维的话，我有点烦他，就直奔主题的问道：
“江陵有钱人多的是，我这就是点小买卖，算不上什么，有事说事吧。”
王宝财嘿嘿笑着，搓了搓手，老半晌，说：
“四哥，香港六合彩，听说过没？”
六合彩？
我怔了怔。
对正经的六合彩，我知道的并不多，但内地地下六合彩，近两年已经有泛滥的趋势。
无论是农村还是县城，地下六合彩并不罕见，每逢星期二、星期四，到处都能看见买码的、演码的。
什么红波蓝波，什么十二生肖，什么平码特码，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鲜词汇。
去年年底，我在昭陵县人民医院住院时，曾经跟医院的护士聊天，据护士说，她们老家镇上，买码的人就特别普遍。
鱼币是很早就跟了我的兄弟，因为暗杀老鼠的事儿，这些年，鱼币一直在外逃亡，至今没回来。
鱼币老家是江陵蛇桥镇人，为了安抚在外逃亡不敢回家的鱼币，今年三月初，我就曾经去鱼币老家，待了两天。
在鱼币老家待的那两天，给我的印象就是，这边买地下六合彩的人非常普遍。
鱼币的父母都是务农的农民，却成天以买码为乐，小学学历的他们，每天农活也没怎么干，就泡在村祠堂的小卖部里，和村里人一起研究码报。
什么白小姐，什么曾道人，一本低质量的印刷粗糙的码报都被翻阅得起褶皱了，每天被村里人翻来看去，拿着铅笔或者圆珠笔，在码报上勾勾画画，态度极其虔诚肃穆。
有一次鱼币的父亲还问我：“小何，你是读过书的，你帮我研究下，这一期出什么？你帮我看看这幅图...”
码报上的某一期图上画的是这样一副景象：一个戴着写着“王”字鸭舌帽的男人站在树下，男人穿着背心，背心前面是红色，背面似乎有点蓝色，男人手里举着一把猎枪，猎枪指着前方的树。
树有三根枝干，七根分叉枝干，树上有二十六颗果实，其中两颗似乎要掉下来了，树上还有一只大公鸡，一条蛇似乎在往下面爬，似乎在追逐一只老鼠...
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概率性玄学，其实就是扯淡的事儿。
比如当期开的是虎，你没买，立马就有人反驳你：看，男人鸭舌帽上那么大一个王！额头有王，那不就是生肖老虎吗？
比如特码数字开的是26，你买的24，没中，立马有人反驳：26个果实你都看不见？活该输钱！
或者，特码数字开的24，你买的26，没中，立马也有人反驳：没看见有两颗果子要掉下来了吗？显然26-2啊！
再或者，数字开的21，图上根本没这个数字，但也不妨碍这些码民们脑洞大开的解释：三根枝干，七根分叉枝，3×7，不就等于21么？
再或者，特码开的18，也能解释：有几颗果子被枪打下来了...
这完全是拿着答案强行找线索，比看相还玄乎。
但偏偏，乡村里对这类“昭示天机”的码报还深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