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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顾看向苏黎，发现苏黎的眼角竟是不知何时挂上了些许晶莹。
他俯下身，替苏黎吻去了眼角的泪滴，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苏黎走向了床榻。
直到月上枝头，她都以为余顾睡着的时候，才听见余顾对自己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苏黎，还记得我最开始对你许下的诺言吗？”
苏黎愣了愣，脑海中闪回了最初余顾在落地窗前对自己说的话，将头倚在余顾的臂弯里，轻声道，
“苏黎永生难忘。”
余顾点点头，转身怀抱着苏黎，沉声道，
“如果有一天，你联络不上我的时候，不用管我，戴着我送给你的勋章，在你认为合适的时机，用你自己的办法，去完成它。”
苏黎眼睛猛地瞪大，抬起头，就看见余顾正凝视着自己。
余顾的眼神在这一刻告诉她，不要询问、不要质疑，去执行。
苏黎深呼吸一口气，却倔强地说道，
“我会按照您的命令执行。但倘若我完成了您的宏愿之后，却仍旧找不到您，我发誓，我会用尽所有手段，亲手砸烂它。”
余顾的眼神里闪动着复杂的神色，听苏黎接着说道，
“我从来都不像您和白音小姐她们一样，心中有那么纯粹的信念。我这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家人安康，最好能有荣华富贵而已。”
苏黎躲避着余顾的目光，将头埋在余顾的胸口，
“我不是什么好人的顾董。”
苏黎紧紧抱着余顾的身体，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天下人的幸福我顾不过来，也不想顾。”
“我只知道，在我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感到幸福和尊严的时刻，是您给的。”
“我的家人爱我，但他们也带给我太多太多的负担，我不恨他们生下我，却有时也会埋怨为什么我会出生在那样的环境。”
“您知道吗？第一次向您自荐席枕的时候，我没有快乐，只有恶心。”
“对自己的恶心。”
“如果不是遇见您，我也许会做很多很多的错事，只为了多挣一些钱，在回报家里恩情的同时，能给我自己谋一点未来。”
“您可能不知道，在您去我家之前，我每次单独外出的时候，都会故意让司机停在公司的一楼，然后坐电梯上来。”
“为的就是从其他基层职工羡慕的眼神里，找到那一点点可怜的认同。”
“只有这样，我才能支撑自己活下去，而不是将自己视作一个只为满足您欲望的机器。”
“我那时的心里好恨，我那么拼命的读书，可不是为了来您的床上，为您寻欢的，更不是为了帮您去外面搜罗美女的。”
余顾全程默不作声，听着苏黎哽咽地说到这里，将自己的胸口打湿。
苏黎絮絮叨叨地一直说着，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她只是一股脑地将心中受到的所有委屈，在这夜彻底发泄了出来。
到最后，她沉默了很久，才在余顾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里，悄声自言自语道，
“所以余顾，不要抛下我，无论去哪里都带上我。”
“因为只有你还在，我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卑贱，我不是将身体献给了权贵、而是给了一个英雄。”
话音刚落，苏黎突然听见了一声宛如梦呓地回答，
“好，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