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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声还未响彻宫墙，军机处直房已亮起数盏羊角灯。晴岚握着炭笔在宣纸上疾书，忽听得窗外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她推开雕花木窗的刹那，正看见傅恒的亲卫将个黑衣人压跪在雪地里，那人右臂纹着的狼头刺青在火把下泛着青光——是准噶尔死士独有的标记。
"娘娘小心！"侍卫长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咬破衣领。晴岚抓起案上砚台掷出，澄泥砚正中那人后颈，墨汁混着毒药溅在雪地上，腾起阵阵白烟。
傅恒踏着晨霜赶来时，晴岚正用银簪挑开刺客的衣襟。藏青布料里掉出半枚鎏金纽扣，内侧刻着葡萄牙文"1771"。"这是澳门总督府的徽记。"她将纽扣浸入茶汤，看着数字间浮现的微型海船图案，"去年英吉利商船带来的显微镜，倒是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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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前的日晷刚指向辰时，乾隆的御辇已停在京营火器厂外。晴岚望着帝王略显佝偻的背影，想起三日前太医院脉案上"肺络受损"的朱批。厂门开启的瞬间，硫磺气息扑面而来，她突然瞥见验炮台上那尊红衣大炮的炮膛泛着不正常的幽蓝。
"皇上不可近前！"晴岚提起朝服疾奔，鬓边点翠凤钗坠入尘埃。乾隆转身的刹那，她已扑倒帝王滚下丹墀。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千斤重的炮管擦着龙袍飞过，将盘龙照壁砸得粉碎。
烟尘散尽时，晴岚发现掌心攥着半截明黄布料。乾隆的手指抚过她渗血的额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明黄帕子上绽开的血梅刺痛了晴岚的眼睛——那帕角绣着的"兰"字，还是她穿越初学女红时的拙劣针脚。
"传朕口谕..."乾隆撑着晴岚的肩膀起身，染血的嘴角竟噙着笑意，"即日起，皇贵妃代朕监理军机处。"他的目光扫过跪了满地的武将，最终停在炸裂的炮管上："把这堆废铁熔了，铸成犁头分给直隶农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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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勤殿的铜壶滴漏已过戌时，晴岚对着烛火观察炮管残片。翡翠举着西洋放大镜的手微微发抖："这裂纹里嵌着的，像是罗刹国的紫金？"
"是乌拉尔山脉的铂金矿。"晴岚用镊子夹起发亮的颗粒，"这种金属掺入铁器，遇高温便会脆化。"她展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羊皮地图，科尔沁草原上用朱砂圈出的位置，正是二十年前清军剿灭准噶尔主力的昭莫多古战场。
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晴岚慌忙将《火器改良手册》塞进《女诫》封皮。乾隆掀帘进来时，带进一缕苦药香："朕记得你初进宫时，最厌这些女德文章。"
"臣妾近日方知..."晴岚接过药碗，故意让袖中图纸滑落半角，"书中也有治国之道。"泛黄的宣纸上露出"膛线"二字，那是她改良燧发枪的关键设计。
乾隆的指尖触到图纸边缘，忽然握住她裹着纱布的手："今早你扑过来时，可曾想过..."话未说完，吴书来仓皇闯入："禀皇上，理藩院急报！土尔扈特部东归队伍在斋桑泊遭罗刹骑兵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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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雪光映着沙盘，晴岚将代表清军的蓝旗插在阿尔泰山口。傅恒盯着她绘制的等高线地图，眉头越皱越紧："按娘娘说的'制高点'布防，至少要抽调三万绿营兵。"
"不必。"晴岚将红毛线缠在手指上，模拟罗刹军队行进路线，"派五百精锐携改良火铳，在巴音沟设伏。"她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出膛线示意图，"射程可比弓箭远两倍，今夜就能从通州武库调拨。"
乾隆剧烈咳嗽着掀开暖帘，肩头落满雪花。他凝视沙盘上半晌，忽然抽出令箭掷给傅恒："就按皇贵妃说的办。"转身离去时，帝王腰间的翡翠朝珠突然断裂，浑圆的珠子滚过沙盘上的准噶尔盆地，正停在土尔扈特部迁徙路线上。
晴岚蹲身捡拾玉珠时，发现沙盘缝隙里卡着片羊皮纸。俄文字母夹杂着阿拉伯数字，经炭笔涂抹后显出"2.14"字样——这正是她穿越那天的日期。寒意顺着脊背攀上来，她忽然想起前日销毁的演算纸：沙俄农奴制改革本该在三个月后启动，如今历史似乎正在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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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养心殿飘着药香，晴岚望着乾隆沉睡的侧颜，轻轻抽出他枕畔的密折。朱批"准设女官制"四字被血渍晕染，像朵将谢的海棠。她取出发间银簪，旋开簪头露出微型指南针——这是用怀表零件改装的，原本打算送给乾隆做万寿节礼物。
窗外传来信鸽扑棱声，翡翠呈上染血的军报。晴岚就着烛火展开，嘴角渐渐扬起：巴音沟大捷的战报上，赫然画着个现代军用符号"α-3"，那是她教给傅恒的特殊标记。
"你在看什么？"乾隆不知何时醒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晴岚将战报递过去时，帝王的手覆上她手背："昨夜梦见你站在个铁鸟肚子里，身后有会发光的画卷..."
话未说完，东南天际突然亮起炫目极光。晴岚望着绿紫色光幕中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突然想起穿越前夜观测到的太阳耀斑。腕间胎记开始发烫，那是她与王晓涵灵魂互换时留下的印记。
"皇上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乾隆将她的手按在胸口，掌下心跳与更鼓声渐渐重合："朕只知道，此刻与你同看的星空，比任何前世都真实。"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