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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六年的冬天格外地冷,进入腊月之前,已经下过了两场大雪。
雪后初霁,纯白的世界一片祥和,温煦。梧溪村响应新农村建设,一条水泥大道贯穿了整个村子。人们踩在水泥大道的积雪上,发出好听的“咯吱”声。
今年,兰英家比任何一年的除尘时间都要早。这不,池塘里的冰还没有融化,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敲开冰面,把家里的物件都搬出来过水,就差把屋顶掀了,好让这金子般美好的阳光照进每个角落。
老妯娌黎红也来帮忙,她们希望年后回来的新人,能住得清爽舒适。
前来池塘边的洗东洗西的女人,看见她们两妯娌都会明知故问一句:“听说雪秀要回来结婚?哎呀,恭喜恭喜!”
此时,老妯娌俩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一面将冻红了的双手拢在嘴边哈上两口热气,一面满脸堆着笑齐声回答:“同喜同喜,托大家的福。”
“不过,这时间还早着呢,你们也太心急了。”
“就怕年底没好天气?”阳光挤进了兰英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里。她说,“提前准备着总是好的。”
“倒也是。”那人说,“我要是有这样的好女儿,遇到这样的喜事,说不定比你还急。”说完,笑声撒得满塘都是。水根在屋内拆床搬凳,听到外面女人们的说笑声,干橘皮似的脸立即抻得平整了。
事实上,年底雪秀已经在男方那边举行了婚礼。因为相隔太远,大家来往不方便。故此她们才决定回老家也办一场婚礼。
正月初二的黄昏,一辆白色轿车从云水镇驶进了梧溪村,沿着新修的水泥大道一直向前村开来,最后停在了水根家门口。从车上下来四个人——雪秀,杨俊明,以及杨家父母。
此时春秀夫妇带着孩子早一步回了娘家,吴若芳也早早地来陈家帮忙。
人一下车,立即就被人群给围住了,大家热烈地叙着话。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团喜气。
雪秀引着杨俊明和杨家二老,与自己的所有亲人一一见面,春秀也帮着介绍着,那场面真是热闹又亲切。
大家最感动的莫过于亲家二老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这可见他们对雪秀的重视程度。
兰英与水根同亲家相见时,刚开始拘谨放不开。反倒是杨家二老各自握着他们的手,亲切地说了好些话。
门外围了不少邻居,雪秀就领着杨俊明散发着带回来的糖果。
此时,黎红已帮着张罗好了点心。根据习俗,凡客人登门,都要吃一碗搭着大块红烧肉的面条。另外,一大盘煮鸡蛋也上了桌。
杨家二老感受着陈家的热情,心情也格外好。虽然双方的普通话里都杂着各自的方言,但似乎并没阻碍他们的交流。因为雪秀的关系,两家老人瞬间就亲如一家。
客人正吃着面,吴若飞带着家人也来了陈家。
其实无论是陈家还是吴家,他们都做好了接客的准备。
晚上,陈吴杨三家人,包括木根,陈金柱钱家,连陈国栋夫妻也被叫上,加上周边的邻里,水根家整整排了四大桌。
期间,春秀四岁的女儿,若芳家已经五岁了的儿子,再加上若飞家不满三岁的儿子,绕着桌子到处乱钻,搞得陈虎都没心思好好吃饭,始终警惕地护着刚怀孕的王媛。
大人们一面吃饭,一面述说着前程往事,似乎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要倾倒,各自回忆一番,又各自感慨一回,场面简直如火如荼。
杨俊明似乎只对雪秀的家乡生活感兴趣,和春秀兄妹聊说的不亦乐乎。可当他面对着两位岳父时,即可现出毕恭毕敬拘谨的神情,引得雪秀忍俊不禁。
饭后,大家又都坐下来讨论着结婚的相关事宜。关于彩礼方面,杨家二老直接表示,全依着这边的规矩走流程,并且申明要按高规格走,这让陈吴两家长辈都甚觉满意。
根据雪秀的意愿,婚礼订在初五这一天。对于这个日子的选定,大家都心照不宣。关于婚礼上的一些琐事,杨家负责出钱,陈吴两家负责出力。新娘将从陈家出嫁,由吴家接亲。
一切计议妥当,只等初四这天起厨。如此,雪秀和杨家一家三口正好可以消消旅途的劳累。
当天晚上,杨家人都住在了陈家。
床已经换成了新床,连上下房的间墙也加高了。雪秀和杨俊明相拥着躺下,雪秀是百感交集,而杨俊明却是莫名地兴奋。他感叹着自己与雪秀这千里之姻缘。雪秀也觉得这是上天对她做出的最好的安排。
冬日的晨阳温煦暖人。雪秀和杨俊明走出房门的时候,发现杨母帮着兰英做好了早饭。一对亲家外表是如此不同,但她们竟然相处得如此融洽,却是雪秀没料到的。
早饭还在手上捧着,金柱的父亲“罗圈拐”早早地就来了。他弯腰虾背,步履蹒跚,岁月的风霜似乎在他身上更显残忍。
水根招呼他上桌,他说自己一早就吃好了。
“我是来找陈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