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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是附身于昙昼身上的花篱掉下来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啊——没了。”
“没了？没了？？你逗我呢？！”
此时此刻，苍茫雪山之上，大雪呼啸而过。昙昼抖了抖斗篷上的积雪，被冻得打了个寒颤。伶舟眠坐于她右手边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着灵力，温养她亏空的身体。
闻言，昙昼抬起头看着面前谈话的两人，自打从白塔出来之后，洛川城的危机解除了。玉简也因为灵珠的缘故恢复了效用。
在几人落脚穆林之时，玉简内传来了齐鸣和梅隐的呼救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类似于雪崩的声音，以及一声极其诡异的动物嘶吼声。那声音裹挟着极强的威压，透过玉简让几人的浑身血液翻腾，咕噜咕噜。
这让众人不得不警惕起来，连休息都顾不得便连日赶路出发，在山脚之下，大雪封山，前路难行。幸好他们遇到了山脚下的猎户少年木图，后者自小生活在雪山脚下，无亲人朋友，只偶尔遇到洛川城来此处办事的人才能聊上几句。
一番谈话下来，扶馀楚得知此人爱听故事，便以给木图讲故事为交换，让他带他们上雪山寻人。只是没想到原本在山脚下还晴空朗日，一踏入雪地之后便狂风大作，乌云四起，不一会儿雪花冰雹似的砸下来，短短一个时辰，雪便没过膝盖。
无奈之下，几人只好在山中寻到一处洞穴暂时躲避。
听到木图的话，扶馀楚挠了挠头，“对啊，没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木图眨了眨眼道：“是你们说了给我讲故事，我才冒险带你们上山的好吗？能不能有点诚意？这没头没尾的故事我压根没搞懂好吧。比如那昙昼，明显就是知道这件事自己不会死。还有那花篱口中的‘一个孩子’是谁？还有小五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没搞懂是吧？那就对了！因为我也没搞懂。”扶馀楚不好意思道，“这件事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他忽然转过头去看着昙昼，“昙昼明显是知道自己不会死才对吧？”
显然，此刻的木图并不知道故事的几个主人公就在他的面前。昙昼此刻正看着怀中的灵珠出神，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昙昼轻轻咳嗽一声，脸颊被风刮得生疼。自从在白塔之中被抽走了大半的血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很虚弱。
闻言，她微微侧开目光道：“这是因为早在洛川城和生命树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小五。而不是天命之人。尤其是在事后她和伊祁陵的一次谈话中，伊祁陵叫她小心小五，这明显就是发现后者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自然要小心一些。后来她发现白塔之内死去并不会有真的伤害，她被骷髅吞噬过一次之后发现一切重置，金骷髅重新活了过来，这就更加加重了她内心的想法。所以，在小五推她的时候她有察觉，但是并没有躲开。是因为他们还在幻境之中。”
扶馀楚似乎还想说什么，木图率先一步道：“这样啊。那这人还挺聪明的。这要是我估计得吓死。不过——算了算了，这个故事就过吧，咱们说下一个，就之前你说的那个林巧娘。我觉得这故事有意思，你说这个吧。”
大雪封山，苍鹰横飞而过，巨大的鸟翼几乎将正午的日头掩埋。扶馀楚正讲到他最喜欢的林巧娘雪夜上长青，忽然听到山洞外边有吱呀吱呀的脚步声。他登时噤了声。
伶舟眠和昙昼对视一眼，三根银针滑入指间，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扒在石壁边缘，一鼓作气探出头去，半晌她摇了摇头。
“没人？”昙昼轻微咳嗽了一声，见此忍不住道。
伶舟眠点了点头：“没人。”
“或许是雪兔什么的吧。这山上很多动物的。”木图道，“你们不用一惊一乍的，这苍山虽大，但是有雪娘娘庇佑，没有妖兽敢在她眼皮底下作乱的。”
“雪娘娘？”昙昼抓住了重点，“那是谁？”
“啊？你们连雪娘娘都不知道？我这下算是相信你们不是这的人了。”木图撇了撇嘴道，“这雪娘娘就是苍山的守护神，很早很早以前，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她就守护着这里了。没有人知道雪娘娘的来历，但是每年大雪天的时候她都会显灵。有一次我和几个大叔一起上山打猎，结果被一只人面虎身的妖怪抓住，差点死掉。是雪娘娘现身救了我们。那时候我才七岁，但是我还记得那一眼，雪娘娘真的长得和天上的仙女似的。”
扶馀楚好笑道：“你还见过天上的仙女？”
木图：“……”
“想象！想象你懂不懂！”木图说着忽然低落下来，“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雪娘娘了。”
昙昼似乎想要说什么，忽然雪地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有些缥缈又有些像浓稠的蜂蜜，一步步带人深陷。扶馀楚没由来打了个哈欠道：“奇怪，谁这么好的兴致在雪地里弹琴啊。”
而昙昼和伶舟眠的脸色都是一变。昙昼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谷轻音。”
“什么？”扶馀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是谷轻音的琴声。”昙昼解释道，只是她说完又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但又有点不一样。”
话音未落，远处的雪山陡然传来一阵呼啸声，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雪山便已经坍塌下来，皑皑雪潮铺天盖地地奔腾而至，霎时间，什么乐声什么脚步声全都被掩埋，只余雪潮流淌的声音。
昙昼从雪堆里冒出头来，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而面前的山洞不知何时消失变为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这是用白雪为砖瓦砌成的，却并不会显得单调，雪砖在日光下反射出各色的光芒，犹如雾里看花。
雪潮从身下褪去，渐渐露出小腿来。她活动了一下被冻僵的四肢，缓缓推开面前这座大门，吱呀吱呀，巨大的雪砖从天而降，砸在刚刚她立足的位置。
昙昼舒了口气，继续往里面推。忽然，一道俏丽的身影缓缓靠近，那是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手中掌一盏风灯，就在昙昼疑惑这人大白天点什么灯的时候，一阵风呼啸而过，原本晴朗的天一下子乌云密布，刹那间黑夜降临。
四周归于黑暗，唯有少女手中一盏风灯摇曳。
“姑娘。我家主人有请。”这时，那少女说话了，声音很清澈像冬日的雪花。
“你家主人？”昙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同伴呢？”
“都在里面了。就等着姑娘开席了。”
开席……
昙昼正准备说什么，狂风将她的斗篷吹落。她咳嗽几声四肢发麻，到底是跟着此人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