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安便道:
“我们调查了当时拉他的黄包车司机,车行的人说,这人根本不是他们车行的人,只是冒充的。
再加上前段时间,这个陆无名端掉了抗日救国军的一个联络站。
我觉得这可能是抗日救国军对他的蓄意报复。
至于那个狙击手,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捡到了弹壳,其它没有任何线索了。
说起来,陆无名一大早不来上班,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这个地方呢?”
古月明微闭双目,旋即道:
“算啦,想不明白,你看着调查吧。
我觉得这件事情,最上心的应该是特高课。”
显然,古月明根本就知道陆无名是特高课的人,只是从未点破。
陈少安此刻倒也相当好奇,这个陆无名死掉之后,古月明会让人了继续担任另外一个副署长的位置。
难道是让秦岩?或者是赵敬深吗?
陈少安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因为按照他对古月明的了解,这家伙还是想要再安排一个日本人进来的。
果然,古月明很快就任命了一个新的警察署副署长。
这人陈少安也认识,正是原来古月明的副手——佐佐木一郎。
他也是特高课调来的,自然是平野瑶的人。
古月明对此这心知肚明,甚至正是因为这人特高课的身份,他才会如此放心地将佐佐木一郎放到那个位置的。
对于佐佐木一郎来说,陆无名死得好。
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能掌握相当的权力了。
陆无名原本的位置上,佐佐木一郎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志得意满。
在他对面,秦岩提着一个箱子,笑嘻嘻地说道:
“佐佐木署长,这是我家乡的土特产,您看看您喜欢吗?”
佐佐木一郎冷冷一笑,将那小木箱打开,里面放着五根大黄鱼。
正是之前秦岩贩卖情报,从他这里拿走的钱。
对于秦岩的表现,佐佐木一郎那是相当满意。
因为这五条大黄鱼,可是已经走了特高课的账,报销掉了。
现在秦岩再给他,那这五条大黄鱼就属于他佐佐木一郎私人的了。
“还是你小子懂事儿啊,要不然当时陆无名如此信任你呢。”
佐佐木一郎这么说着,脸上挂着笑意,可心中对秦岩却带着几分警惕。
这种唯利是图的家伙,只要给钱,就能把情报卖出去,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把他卖掉?
所以这人以后能用,但是不能当成心腹。
毕竟秦岩在上海警察署厮混的时间长,很多事情不通过他,还真是办不成。
“那是当然,佐佐木署长以后我就为您鞍前马后,只要您需要我做什么事情,一句话我马上给您办,上刀山,下火害,在所不辞啊。”
秦岩笑呵呵地说道。
“行啦,少说这些场面话了,具体能不能用,我还要看看你日后的表现。
你让赵探长过来吧,我和他说两句。”
“好嘞,署长,我这就把他喊过来。”
秦岩这样说着,便转身离开,同时将赵敬深喊了过去。
赵敬深这段时间,可是被吓得不轻。
陆无名可是特高课,还有警察署署长双重身份啊,这说死就死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身上啊。
虽然赵敬深也不确定,这个陆无名到底是死在了抗日救国军的手中,还是死在了陈少安的手中。
可这段时间,他已经做好准备,要低调行事,尽可能地不去抛头露面了。
“赵桑,我非常欣赏你,因为你和秦岩不一样,他喜欢耍滑头,心眼太多,但是你做事情忠诚而且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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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赵敬深刚进门,佐佐木一郎便夸赞起来。
他这话不是假的,因为佐佐木一郎一直跟在陆无名的身边,对陆无名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有深入了解。
赵敬深这人没太多脑子,可也正是因为没有太多脑子,所以也就没多少心眼。
心眼少的人好控制,好拿捏,自己用起来也会更顺手。
总好过秦岩这个家伙,虽然能办事儿,可架不住哪天就因为五根大黄鱼把自己卖掉。
一些事情,回头要交给赵敬深来办,同时将秦岩一点点地边缘化。
到时候赵敬深说不定会和秦岩斗起来,那对于佐佐木一郎来说,也是好事儿。
因为这两个人斗起来,控制起来也就更容易。
赵敬深被佐佐木这一顿夸,心里却是直打鼓。
太君夸我干什么?上来就给我戴高帽,是打算让我替他去死吗?
我本来就怕死,你还打算让我替你去送死?
“署长,您言重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探长。”
可佐佐木一郎却笑呵呵地走过来,重重地拍着赵敬深的肩膀道:
“不,赵桑,你将来肯定有大用的。”
这么说着,他就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一番谈话之后,赵敬深心神不宁地离开佐佐木一郎办公室,心中则是在念叨着,不行,必须要好好地活着,送死的活儿坚决不能干。
陈少安离开警察署之后,并没有返回振阳钢铁厂,而是去了一趟曹宅。
陆无名的情人还有孩子,仍旧在那里。
看到陈少安过来,女人便道:
“陆无名呢?他在哪儿?”
“死了。”
陈少安声音平淡地说着,便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整齐码放的大洋。
女人似乎对陆无名也没太多感情的样子,看到这箱子里面的大洋之后,眼睛顿时一亮。
眼底的一抹悲伤,竟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么多啊,他的命竟然这么值钱?”
“嗯,算是吧。”
陈少安这样说着,便将那根碧玉发钗拿出来,放到那些大洋上面,转身向外面走去。
女人看着那碧玉发钗,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后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那碧玉发钗拿起来,一脚狠狠踩断。
第二天一大早,这一对母子,就被陈少安安排人,直接送离了上海,去到四川。
至于这女人后续如何,那就是她自己的命运了。
一九三九年的第一天,上海竟下起了小雪。
地处江南,雪花本不多见,这倒是让陈少安心情愉悦了不少。
毕竟他的本体是北方人,每年冬天都会见到雪的。
在这样的小雪之中,陈少安来到了苏沫的庄园内。